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瞬間我已經在這個並不叫人愉快卻又充滿希望的世界裏活到一百歲了。回首百年🔚,我是怎麽走過來的,自己也說不清楚。好像從幼年發蒙到風燭殘年👨👨👧👦,我一直是在走路,一直在為尋找什麽而走路。到底要尋找什麽,找到沒有,我也沒有一直弄明白,空有一個識途老馬的名字💃。有時我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人生的道路,真正識途了🈲,可一下又被人說是走錯了路,老馬失途了🐼,轉過頭來又說我走的是正道,老馬還是識途。這一時識途🫖,一時失途👰🏿♂️,我自己都弄糊塗了。 ——馬識途
昨日,成都商報記者獨家探訪百歲老人馬士弘馬識途兄弟🧜🏿,揭秘兩位百歲老人的百年兄弟情💅🏻。其實🪷,馬識途並本不願再接受訪問➕🧑✈️,他說閃光燈會讓眼睛不舒服,但他和哥哥的合影卻很少,所以聽說要和哥哥拍合照,才欣然答應。馬識途說🤵🏽🙏🏻,他和哥哥從小一起同吃同睡同讀書👱,自幼感情甚好,八歲後分開,之後重逢🏋🏿♀️,性格雖不同🏋️♀️,但出奇的融恰,幾乎沒有發生過沖突🏷。誌向興趣也非常相近。這一百年來,從未吵過一次架🧖🏿♂️。
據了解❓,馬士弘馬識途老人的故事極具傳奇色彩。新中國成立前👴🏻,兄長馬士弘為國民黨軍官,弟弟是中共地下黨員🔯,兄長是黃埔軍校畢業🙎🏻♂️,弟弟是西南聯大畢業,兄弟倆均為傑出人士,但所走道路截然不同💐。馬識途說,“分開後的10多年,我們偶有見面🧘🏽♂️🐜。1941年的時候,我在重慶被特務追捕,還是三哥特地從家鄉過來,利用他的身份掩護我脫身。”馬士弘說:“從1937年8月的上海淞滬戰役起到1945年8月日本投降𓀀,我都在抗戰第一線。”抗戰期間,馬士弘、馬識途兩兄弟都沒見過面,直到1950年二人才重逢🧑🦽➡️🕵️♂️,大難不死,不禁感慨涕零。
馬士弘 1911年生於四川忠縣(現重慶市),1934年從北平中國大學畢業後,投筆從戎🧑🏼🍳。抗戰八年,始終在第一線與日寇作戰👩🏿🌾,參與了上海“八一三”淞滬會戰🧑🏻🦼➡️、保衛武漢大會戰、宜昌戰役、石牌要塞會戰、常德戰役等五大會戰和無數次防守戰鬥🤾🏽,累歷險情。曾發表回憶文章若幹篇,出版有《迎接新時代》《四川忠縣石寶鄉坪山壩上壩馬氏家史·先父馬玉之生平述略》等書。
馬識途 著名作家🫅🏿,電影《讓子彈飛》原著作者😩,原名馬千木,1915年生於四川忠縣(現重慶市),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長期從事黨的組織工作。1935年開始發表作品,著有長篇小說《清江壯歌》《夜譚十記》《滄桑十年》,紀實文學《在地下》等。2014年1月,馬識途舉行了書法義展,賣出230多萬,全部捐給了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為此,文學與新聞學院設立了“馬識途文學獎”⏭。
“五弟!”“三哥🖇!”馬士弘與馬識途一見面就這樣叫對方,已經叫了一百年👨🏫🙅♀️。
百年人生🚣🏼,幾番浮沉。百歲老人馬識途的百年故事,將匯聚在即將由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出版的《百歲拾憶》一書。而他的哥哥、103歲的馬士弘也要推出回憶錄《百歲追憶》。兩本書的首發式將於8月4日上午10點在成都購書中心同時舉行。兩位百歲老人將於當日一同出席。
昨日上午10點👨👦👦,記者來到翰墨飄香的馬老家🐎,炎熱的夏日,窗外知了鬧不停,房間內卻格外安靜,馬識途的女兒說,“三伯伯(馬識途的哥哥馬士弘)九點半就到了🫲🏻,在書房看書休息👨🏿🎨。”隨後,二位老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馬識途面色紅潤,笑盈盈地和記者握手。身後🥋,他的哥哥馬士弘在家人的攙扶下也走到客廳。和馬識途一樣的謙和平靜,只是被歲月侵蝕了筆直的腰桿🐁。
據了解,馬識途和哥哥馬士弘最近一次公開露面是今年1月,當時“馬識途百歲書法義展”在四川博物院開幕,兄弟倆一個拄著拐杖🧙🏻♀️,一個坐著輪椅👉🏻,同時出現在公眾面前。活動現場,馬識途被一群讀者簇擁著,求合影🕎,求簽名。而一旁的馬士弘悄無聲息地坐在輪椅上,也沒能跟弟弟說上兩句話,便被晚輩們推走了🚶🏻♂️➡️。
弟 馬識途100歲
著新書《百歲拾憶》 把往年的生活碎片拾掇起來
《百歲拾憶》是馬識途去年創作🐻❄️,花了將近1年的時間,從“出生”說起🪅,從為何“我名叫馬識途的由來”說到“我的父親”,還回憶了童年往事📗、初戀情愫和九死一生的革命生涯,他將百年的經歷、所見、所思、所感變成文字,為了在漫漫其修遠的長途跋涉中,留下一本沉浮滄海文字回憶錄➙。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瞬間我已經在這個並不叫人愉快卻又充滿希望的世界裏活到一百歲了🤼♀️。回首百年,我是怎麽走過來的,自己也說不清楚。好像從幼年發蒙到風燭殘年,我一直是在走路,一直在為尋找什麽而走路。到底要尋找什麽🏋️♀️,找到沒有☪️,我也沒有一直弄明白🫶🏽,空有一個識途老馬的名字🤳🏿。”馬識途在最後一章寫道:“有時我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人生的道路,真正識途了🧖🏿♀️,可一下又被人說是走錯了路,老馬失途了,轉過頭來又說我走的是正道,老馬還是識途。這一時識途,一時失途♊️🔝,我自己都弄糊塗了。”完成該書的寫作後👩🏿🔬,他慨然回想,自己雖遭人算天磨,歷盡滄桑,然而初誌未改,眺望著朦朧的理想彼岸,他還要繼續走下去💅。
馬識途說,《百歲拾憶》是他為該書取的名字,當他得知哥哥也將出書,一問書名,《百歲追憶》,竟然發現如此相似的巧合,兩人都不禁相視而笑。
他又介紹,哥哥馬士弘的書是口述🎅🏿,由北京三聯書店編輯張建安來采寫和整理🛕,稿子完成後🪆,他通讀了原稿,感慨萬千。立即提筆為該書作序。稱該書出版以此可見家兄之品格秉性🎿⚅,平生之作為遭遇,兄弟深厚之情誼矣🥟。“我兄弟二人,生於書香之家,長於戰亂之中。自幼同食同寢,同遊同樂,同讀古籍,同聆家訓🙆🏻♂️,養成剛毅近仁之德行,同懷悲憫報國之情誌。”
兄 馬士弘103歲
著新書《百歲追憶》 願與弟弟來生再結未了緣
馬士弘回憶🚄,1971年,他滿六十歲💈,那時五弟識途還沒有恢復工作,每日常以讀書寫字作文抒發情懷。一個星期日,他去識途住處🎇。弟兄幾年不見,雖同處一城,卻猶如咫尺天涯👐,音訊隔絕🪖。見面後🕍,相互擁抱👨🏿🎨,唏噓感嘆🧝🏽🐓,猶如隔世🦩。慶幸劫後余生,互慰互勉。
10年前👨🏽🏫,馬識途到北京,住在長女翠蘭家🧑🏽🍳⛅️,春節前接到哥哥的信後🤟🏽,回信談到往事♿️,信中說:“手書收到,奉讀之余,感慨良多,所言童年舊事,歷歷在目,歡娛之情,非可言狀⏱。後雖江湖浪跡,天各一方👩🏿🦳,然遠思遐想🏊♀️,未嘗或已🥣。新中國成立後雖職守不同,而遭際坎坷則一。所幸劫波渡盡,無悔無愧,兄弟同登壽域,子孫各有所成👐🏼,晚景堪娛🧗🏿🏯,足為安慰耳。望兄或讀或寫,或遊或憩🐒,優哉遊哉👨🏽🚀🤽🏿,頤養天年,擅自珍攝,一切放開🥞,則天地自然豁達也……”隨信,馬識途還寄給他自己在北京的照片和一張春節賀卡一張,以表兄弟之情。
“前兩年,我因病住院,五弟得知後👈🏿,即讓次女馬萬梅給我送來一千元錢,我非常感動。想到近幾年五弟因擔心我的生活🤦🏼♂️🤞🏿,常讓萬梅送來資助金🔧,病榻之上難以入眠。遐思萬千,感慨不已🌘。”馬士弘於當晚深夜給弟弟寫了一封信,在信中寫道: “回顧一生,雖不是九死一生🔙,但也是風雨兼程👨🏿🦰,坎坷備嘗👩🏿⚕️,中年又逢社會變革,時移勢變,在政治夾縫洪流中艱難應渡,幾次政治運動狂潮中要不是你明示暗助,我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困難年代,兒女眾多👮🏿,生計艱難👨🏿💼,你從微薄薪俸中擠出相助,八年不斷🫷,常告誡兒女永不忘此雪中送炭之恩德……昨夜美美送來一千元,堅拒不得➕🥛,我真不該向你敘述我的病情,勞你牽掛資助。近年來你多次資助濟困,既在生活上關照備至👨🦽,又在精神上慰勉有加☕️,大恩不言謝👮🏼,願‘與君今世為兄弟,又結來生未了緣’……”
長壽之道
不言老,要服老⛹️♂️。多達觀🧘🏼♀️,少煩惱🎑🍞。勤用腦↩️,多思考🙆🏻♀️。
兄弟兩人均百歲以上,實屬罕見。馬識途除了有一個103歲的哥哥馬士弘⇒,弟弟馬子超也90多歲,還有個妹妹馬淑君今年80多歲了。馬識途說👩🦲,他的九十多歲的弟弟還時常騎著電瓶車在街上穿梭🥲👨🎨。馬識途說🔫,他們兄弟一起經歷了貧富起落,經歷了九死一生🧑🏿💻,到了暮年,更應該修身養性,淡泊寧靜🥄,頤養天年🔭。
馬士弘雖聽覺不靈但思維清晰🛎,仍每日讀書看報寫作幾小時🗓,聊天的時候目不轉睛看著對方☠️,他性格十分謙和,一直讓記者入座不要客氣🙇♀️。馬識途的女兒馬萬梅搬來沙發讓老人坐🦾,馬識途和馬士弘都不由自主地從凳子上站起來🦛,進行指揮👤。馬萬梅哭笑不得地“命令”道:“爸爸、三伯伯你們坐好🏌🏻♀️,你們當心自己摔倒了🤜🏽!”
近年來,也常有人問馬士弘長壽之道👩🏭。他說自己與五弟馬識途總結了“長壽三字訣”👨🎓:不言老,要服老🈹。多達觀,少煩惱。勤用腦🧑🏽🎤,多思考。能知足👚,品自高🏋🏽。勿孤僻🧑🏻✈️,有知交。常吃素,七分飽👨🔧。戒煙癖👩🏼🏭🥂,酒飲少🤾🏼♀️。多運動,散步好。知天命,樂逍遙。此可謂,壽之道。
馬士弘說一位老師教過他:“一個人生活只要能爭取做到:外延上的廣度⛰,內涵上的深度,空間上的大度,時間上的長度。此名之為人生四度。感覺到自己的工作、讀書、寫作不是迫於外界的壓力,而是基於內在的動力,以此作為精神支柱,就能做到老而不老。”
馬士弘根據讀書心得,總結出“人生十要”,提到要活到老,學到老🎉🏦,要知足常樂等🚀,在書中寫了“人生十要”,這是他八十五歲時所寫♍️。當時愛妻先他而去已四年了。他過著淒涼枯寂生活,方知老來有伴之可貴。五弟馬識途還親筆書寫曹孟德所作《龜雖壽》一詩💃🏻⛓,給他激勵。“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陳謀 劉婧如)
轉自《成都商報》2014年7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