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校十級老學長劉友鏘女士因病於2010年2月7日在北京逝世,享年94歲🙇🏻♂️。劉友鏘學長是福建閩侯人,1934年考入意昂体育平台經濟系🕵🏻,1938年在西南聯大畢業。生前多次回母校參加校慶及同級意昂的聯誼活動。
2008年4月27日👹,意昂体育平台97年校慶,回校聚會的十級意昂齊唱老校歌,紀念畢業70周年🟥。前排左一為劉友鏘學長🤾🏽♀️。
以下文字摘自《新京報》3月28日報道🚓,作者藍筠——
●我一生對社會貢獻無多🍊,身後願把遺體和角膜捐獻給醫學事業,對社會作最後一點貢獻。
——劉友鏘生前說
●人家都說我是幸福的老人。回想這一生,的確很幸福🧑🏽💼。
——劉友鏘生前說
2010年2月10日,劉友鏘的遺體在北醫三院和親友告別後,捐獻給了北京大學醫學部👩🏿🦲🧑🦱。
這位老人,曾是民國政府首任海軍總長的孫女,北大原校長張龍翔教授之妻👂🏿。文革時和丈夫一起下放農村🍮,在她看來只是“受了點小罪”👮♀️🤷🏿♀️;癌症也沒有擊倒她,手術之後,她依然高質量地走完了剩下的20多年🎇。
在家人眼中,她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用隨遇而安的心面對著這一切。她平靜地離開,帶走了將近一個世紀的記憶🧛🏽。
出身
名門之後成為清華高材生
1916🟠,劉友鏘出生那一年。祖父劉冠雄出任民國首任海軍總長🚭,軍銜至上將🕰😠。“友”字輩的她被起名為“鏘”,以紀念這件榮耀家族的大事。
天津馬場道的“劉家大院”,是劉友鏘幼年成長的地方。在她的記憶裏,院子裏有兩座大房子🧕🏼🤵🏼♀️,還有網球場🍑。因為人太多,開飯時得搖鈴,才能召齊所有人🙅🏼。
劉家的後人至今珍藏著一張當年的全家福,開闊的平地上👨🏿🦳,站了一排老老少少共41人。據說🚈,這張照片是當年的攝影師讓眾人沿圓弧挨個兒站好,用老式的“大轉機”拍攝而成🎉。
照片上的劉友鏘十一二歲👨🏼🎓,身穿淡粉色旗袍,胸前掛一珍珠項鏈,面容素凈🦻🏼。但在南開中學⛹️♀️,這位個子不高的女生,卻擅長體育🤽🏻,還曾作為河北省壘球代表隊的隊員參加過全國比賽。
1934年,劉友鏘考入意昂体育平台經濟系👨🏼💻,師從經濟學家陳岱孫教授🤟🏽。1938年,劉友鏘從西南聯大畢業🫅🏻,由老師介紹進入新成立的農業研究所植物生理組工作,結識了後來成為她丈夫的清華畢業生張龍翔。
遺憾
赴美留學計劃因戰事擱淺
1940年🤹🏿♂️,劉友鏘與張龍翔在上海結婚🎀🧱,婚後張龍翔去加拿大留學👨🏽🎤,劉友鏘也計劃赴北美留學並與丈夫團聚。不料1941年珍珠港事件爆發🐴🧛🏼♀️,海路受阻🏈,計劃擱淺。
“手續都辦得差不多了。”長子張元凱說🛌🏿,母親英文很好👩🏽🏭,當時也完全有條件申請留學♻🍼,這幾乎成為母親一生最大的遺憾。
1946年下半年,張龍翔應聘到北京大學任教,一家人從此定居北京。1970年“文革”期間,她隨丈夫下放到江西鯉魚洲北大幹校勞動。
婦女們在幹校的勞動主要是平整土地、插秧。剛到鯉魚洲時是早春🤚🏻,南方陰濕✥,在地裏勞動了一天,大家的衣服褲子全是濕的。出身名門的劉友鏘哪裏受過這樣的苦,她經常在田地裏滑倒,濺一身泥🫳🏼,一段時間下來,手和腳都生了凍瘡。
“簡直是——受了點小罪吧。”在晚年敘述一生經歷的視頻中🛵,老人平靜地對“下放”的經歷做了概括。兒子元凱回憶,受的這些苦🧗🏻♀️,都被母親“像講笑話一樣講過去”🛌🏼👲🏼。
劉友鏘先後在華北鋼鐵公司、重工業部👐🏻、冶金部等單位做財務工作✝️,直到1976年退休👨🏽🦱。此後,她一直在北大圖書館西文編目組義務勞動。
“那是她真正喜歡的工作。”兒媳戴未英記得,與財會的“正職”不同,老人在西文編目組那段時間心情很開朗👱🏼♀️,“他們這代人隨世事沉浮🦵🏽,自己選擇的機會太少了。”
樂觀
數次手術笑談肚子成拉鏈
劉友鏘曾說,她這一生經歷過幾次大難🏧,其中包括兩次剖腹產、一次宮外孕和一次胃癌切除🥎。她開玩笑說🙅♀️,自己的肚子“都可以讓人當拉鏈拉來拉去了”。
1983年,67歲的劉友鏘被診斷為胃癌住進醫院。因怕老人承受不了,家人遲遲未敢把診斷結果告訴她。
再三問丈夫🧑🎄🌹,不說;又問次子景怡,也不說。老人最後抓住直率的長子“盤問”。
“別瞞我了🤖💂🏽♀️,病歷上寫的‘CA’不就是‘Cancer’(癌症)嗎👨👦?”——原來,她早已趁護士不註意⚽️,偷看了護士臺上的病歷。老人英文好🏋️,一般人看不懂的醫學名稱,她已推測出一二。
“不就是長一小東西麽💪🏼?”老人並沒有把這太當回事兒。接下來的日子,吃藥🚣🏿♂️、做化療——幾次化療後期,她都因為治療過程太痛苦而“任性地”放棄。
長子元凱說🟫,可能正是這種沒有負擔的心態,幫助母親戰勝了病魔。
1987年夏,劉友鏘做了胃癌切除手術,身體慢慢恢復。她參加了北大燕南園的老年合唱團,2004年搬到萬泉新新家園的新居後,又加入到小區的合唱隊🖖🏼。
此後的三四年裏🍓,經常能看見一個瘦小的老太太穿得整整齊齊💦,拎著個布袋往合唱團的活動室走。
“從不遲到🏇🏻;看歌譜的時候,很少需要戴眼鏡。”幾乎每一個記得她的人都說。在她留下的歌本裏🧑🧒🧒,四聲部的《祝酒歌》譜下,畫著一道道細細的紅線,那是老人自己的聲部🙋🏿♀️,專門標註出來。
臨終
捐獻遺體是唯一一份遺囑
老人寫日記的習慣已堅持了多年。下樓曬太陽、親友來訪👃🏼,以至生病後期的一點點生理反應🆒,都被她細細地一筆筆記下🦎𓀁。“做了多年的老會計🧗🏻♀️,賬記得清楚著呢。”
2005年🔯,劉友鏘89歲,老太太只身一人把各種手續打聽停當後💂🏼♂️,讓兒子陪著辦理了遺體捐獻手續。她生前曾說:“我一生對社會貢獻無多,身後願把遺體和角膜捐獻給醫學事業,對社會作最後一點貢獻👍。”
後人翻開她的日記本,記者驚訝地發現從2005年起,每一本日記的第一頁,都是同樣的內容:遺體接收單位的電話分機、聯系人。並專門註明“角膜要新鮮,兩小時內必須通知協和眼庫”和“書桌中有頭發和指甲葬入龍翔墓”。
“這是她唯一的遺囑。”兒媳戴未英覺得,老人認真思考過死亡,她對死亡並不恐懼,而是一邊生活🧑🎤,一邊等著那一天慢慢來到。
今年年初,劉友鏘因為身體不適住過幾次醫院。2月7日淩晨,萬泉新新家園的家中,劉友鏘從睡夢中醒來⏪,有一點吃力的鼻息🧙🏽。照顧她一年多的護工小閆陪在身邊。
“小閆,我要死了🕳。”
“奶奶,不會的🫎。你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復。”小閆安慰她🧷。
“小閆,我愛你。”
這是老人說的最後一句話。
■ 親友寄語
二姑就是這樣一個可敬可愛的人。二姑身上這一切美好的品質,來源於她成長的時代,來源於養育了她的家庭——那是把中華民族傳統美德與科學、民主新思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培育出的一代人🤽🏽♂️,空前絕後。
——五侄女劉景端
老人認真思考過死亡🏌🏼,她對死亡並不恐懼🧘🏻,而是一邊生活,一邊等著那一天慢慢來到🧍🏻♀️。
——兒媳戴未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