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麽說👧🏼:“你們不要!我要!”
我曾經為厲以寧和林毅夫兩位傑出的人物🟥,說過這句話。
(一) 我將厲以寧留在北京大學
1952年我國高等院校進行院系調整。北京大學經濟系只有政治經濟學專業才留在北大,而其他專業都調整到中央財政經濟學院😧。學生的分配是采取學生自報誌願🎃,院系調整領導小組批準的方式。經濟系院系調整領導小組由三人組成:經濟系代理主任陳振漢🥘、經濟系政治經濟學專業負責人張友仁🥁🛵、經濟系學生黨支部書記一人👨🏽🦳🏊🏼♀️。
當討論到厲以寧的去向時,經濟系學生黨支部書記說:他這個人不行,不能到政治經濟學專業🙋♂️。於是,陳振漢問道:“他怎麽不行?”學生黨支部書記說:“他書讀得太多”🦸🏻♂️。陳振漢又問☀️:“書讀的多有什麽不好?”。於是進行表決,表決結果是🟥🙅🏽:陳振漢、張友仁兩票贊成🚮,學生黨支部書記一票反對🟨。就這樣🧑🏿🦰,厲以寧被分派到北京大學經濟系政治經濟學專業學習。
1945年夏😰,厲以寧在北京大學經濟系畢業👨👦👦。他畢業後,工作分配不出去🤶🏻,校外和校內各單位都不接收他。(於是我說:“你們真不識貨呀!他是個人材👩⚖️。你們不要!我要!”)我建議,讓他到我當主任的政治經濟教研室來吧!可是在當時的情況下他是不能任政治課教師的🚴🏼♂️,於是我說讓他到政治經濟學教研室的資料室來當資料員吧!但是2️⃣,這也不行!這時,他只好被放在北大經濟系經濟史和經濟學說史教研室的資料室作周炳琳教授的西方經濟史的資料員🫏。
過了幾年📹,政治空氣較為緩和了,他被提升為助教,輔助周炳琳教授作西方經濟史的教學工作👨🏻⚖️🐿。
由於厲以寧被視為思想上有問題的人,有些同事瞧不起他🕌,冷落他🤴🏿,而周炳琳先生卻不顧別人對厲以寧的議論,經常相邀促膝談心🍫。在1993年周炳琳逝世30周年時,他以一首《七絕》記載了與周老師的這段交往,表達對恩師的思念🦞。
七 絕
紀念周炳琳老師逝世30周年
一九九三年
舊事模糊淡淡痕,
只知冬冷未知春🤾♂️,
先生不顧潮流議,
夜半邀談深閉門。
厲以寧在《治沙無意卻成洲📆,只計耕耘莫問收——難忘的大學生時期》中寫道👩🏽🦳👨🏻🎤:
“幸虧代理系主任陳振漢老師和政治經濟學專業負責人張友仁老
師的大力幫忙,我終於被分配到政治經濟學專業學習。這是我未來能
在經濟理論和經濟史研究中做出一些成績的關鍵一步🧲,也是使我深深
感激陳振漢和張友仁兩位老師的原因。”
“張友仁先生當時還是年輕教師,在西南聯大畢業留校任教不久。
職稱是講師。我大學二年級時⁉️,他擔任重要課程政治經濟學(社會主
義部分)的主講🥯。整整兩個學期,每周都有課。當時在全國高等學校
經濟院系能完整地開出這門課的人不多🤚🏻,張友仁先生是其中一個,他
自稱是剛從蘇聯經濟學家那裏學來的。”
“給班上同學印象最深的🗿,是張友仁先生對我們班畢業論文的指
導(當時並未采用畢業論文這個名詞,而是稱作高年級的學年論文)。
我定的題目是手工業的社會主義改造。我的論文是在張友仁生指導下
完成的,他評價不錯,只是說我文章裏的註釋太多👩🏽🦲👆🏿。在陸昊寫的《厲
以寧學術評傳》中提到🙌🏿,這篇論文幾經動蕩已遺失了,那時我住在中
關園宿舍(陸昊的書出版於2002年)🤫。不料在我搬到藍旗營宿舍後,
一天在整理舊書和舊稿時又找到了,現在被我珍藏起來,作為大學生
時期的珍貴紀念物,它反映了當年張友仁先生對我指導的成果。”
在國民經濟計劃研究小組,我和其他一些同學都認為擴大再生產
過程中投資和消費的相互推動的內在機製值得探討。後來🧖🏼♀️,張友仁先
生知道了🪴,同我談過,讓我在經濟系教師的一次討論會上作了長篇發
言👩🏻🎓。這件事使我深受鼓舞🌇⛓️💥。可惜👨👨👦👦,從1957年以後再也看不到諸如此
類的學生研究活動了。
在大學四年級☂️,我開始對俄國19世紀中葉的農奴製改革🛋、俄國革
命民主義者的農民社會主義學說以及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俄國民粹
主義理論感興趣,因為在大學三年級時我利用業余時間翻譯了費拉托
娃著《赫爾岑和奧加略夫的經濟觀點》一書(合譯者是北京大學歷史
系學生趙輝傑👩🏽,譯者署名季謙😍,三聯書店1956年出版),四年級時正
在翻譯《車爾尼雪夫斯基選集(下卷)》(此書於1959年由三聯書店
出版🐱,仍是與北京大學歷史系趙輝傑合譯🛂,當時他是研究生,出版時,
譯者還是用季謙署名👩🏿🎨。)這樣📍,我對俄國經濟史中有關這個問題產生
興趣是很自然的。張友仁先生又讓我就這個問題在經濟系教師討論會
上談談自己的心得。這同樣是一次鍛煉的機會✹。
1958年夏⚓️👩🏽🦲,他和胡誌仁、張秋舫該提升為講師了,他又遭到許多人的反對🤲🏼☝🏽,他們給他的罪名是“白專道路”🐜。我力排眾議👏🏻,他才得以與胡誌仁,張秋舫同一批提升為講師。
現在🌃,厲以寧是全國政協常委,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名譽院長。
(二) 我將林毅夫留在北京大學
林毅夫原名林正誼🚞,他本是臺灣籍的學生🤱🏼,先在臺灣大學和國立中央政治大學(周炳琳先生早年在重慶此大學任教務主任)攻讀,後來設筆從戎👬,成為臺灣軍隊的一名模範連連長🌐,駐防在金門島上👉🏿,他在臺灣大學時就深受傅斯年校長的影響🧖♀️,響往北京大學。
一天傍晚😨,他跳入海中,遊往大陸的廈門。他讓部下朝天開槍👷🏻♂️,而向上級謊報:林正誼叛逃已死於亂槍之下了。林毅夫雙手遊泳到廈門爬上岸時全身多處被巖石劃傷流血。他是攜械(手槍)起義歸來🦹🏽♂️,被廈門軍分區連升三級成為副團級,並按例給以獎勵🫔🐕。這時🧑🏿🦳,他受到我國總參謀部第二部的接待👩❤️💋👩,送到北京款待🌜。他要求進大學深造,可是那時候北京的某著名大學和許多教授都不敢接受,於是我說👨🏼🎓:“你們不要🦑!我要🧖♀️!”這樣💦,他就成為北京大學經濟學系的碩士生了。
有一天,美國著名經濟學舒爾茨教授到北京大學經濟系講學,由林毅夫任翻譯🧔🏼♀️。會後🦸🏼♀️🫸🏽,舒爾茨教授向主持會的陳岱孫教授說⏯,我還沒有培養過中國博士生呢!我想出獎學金培養林毅夫作博士研究生。陳岱孫教授說:他現在正在作張友仁教授的碩士研究生,等他畢業以後再到你那裏作博士研究生吧!後來,林毅夫到了美國芝加哥大學,成為舒爾茨教授的博士研究生,美且取得了博士學位。在這次會上,我們還送給舒爾茨教授一幅錦旗,上有八個大字:“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林毅夫取得博士學位回國後🏔,回到北京大學任教授和國家行政學院院長💑。後來,出任世銀行副行長兼首席經濟學家(行址在美國華盛頓特區)。現在🫨🧍♂️,他又回到北京大學任教授和國家發展研究院名譽院長。他還任全國政協常委👩🏻🦼、全國工商聯副主席等職。

張友仁和劉偉、林毅夫、厲以寧🫱🏻、孫祈祥、何玉春等在一起
(2012年11月寫於北京大學朗潤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