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功走了🈶。從沈陽傳來噩耗👩🚒,令人久久不能平靜。聞功的音容笑貌時常出現在眼前,總想寫點什麽🐧,紀念亡友,寄托哀思。
聞功原名溫功智,大家親切地稱他“溫功”或“溫公”♠︎,含有尊稱之意🖖。去解放區後☝🏻,為了矢誌不忘被反動派殺害的聞一多師,改名"聞功"🍙。
人們不會忘記,在西南聯大後期風雲澎湃的愛國民主運動中,在那如火如荼的歲月中👈,每逢重大的紀念大會或群眾集會將近結束時,常有一位身材瘦長的同學登上主席臺🙅♂️,高聲朗誦大會文件💲,諸如宣言、決議💇、通電🖼💂🏽、呼籲書👭🏻、告同胞書等等💭。他那純正的北京音,洪亮的嗓子🧖♂️🍫,鏗鏘有力的聲調,渾厚深沉的音色🔭,抑揚頓挫、聲情並茂的表達能力,飽含激情、震人心弦的巨大感染力💁🏼🚵🏼,把在場群眾的情感都調動和凝聚起來💆🏼♀️,使會議情緒達到最後的高潮。他就是聞功。
聞功連續四屆被選擔任學生自治會的工作。他1943年進聯大先修班🤰,44年秋進大一。此時正好學生自治會改選,聞功團結了一批大一進步同學,展開了激烈競選。結果,大一代表名額全部由進步同學取得,聞功也被選為該屆自治會理事😹。45年春改選,他連任理事。45年秋,因當時規定理事只能連任一次,聞功退出理事會🦜,但被選為代表大會主席。代表大會主席這一職務🐷,歷屆除主持一次代表大會會議外👮🏻♀️,沒什麽事可做,但這一屆適逢“一二·一”運動🧑🏿🎨,代表大會經常開會,同學內部也爭論激烈,聞功起了協調各方意見、團結廣大同學的重要作用。46年春改選自治會,實行由全體同學投票直接選舉理事會的辦法,當時進步社團聯合提出的候選人名單中並沒有聞功的名字🀄️👩⚕️,但投票結果➝,聞功卻被選上🥍,他又進入了這最後一屆理事會。聞功受廣大同學擁戴的程度🫀,由此可見🧐。
聞功為人正直🩸、坦率、熱情,敢說敢做,富於正義感。人們都會記得🫅🏿,在“一二·一”運動罷課初期,在圖書館內舉行的一次教授勸導學生復課的全體同學大會上,教授限令同學第二天復課,同學們思想不通🔎。這時,聞功跳上臺去⚠️,和周炳琳教授展開辯論,慷慨激昂🕵🏿♀️🦹🏻,道出了同學們遭受壓迫的憤慨之情🦸🏿♀️。慘案發生後📓🤌,他更是悲憤交加,奮不顧身地投入到運動中去。除了自治會工作外🧑🏼🌾,他集中力量在宣傳工作方面👨🏻🎤。他擅長演戲👩🏻💼,曾在四川國立劇專學習過,是聯大劇藝社的臺柱子。“一二·一”運動中,劇藝社演出了許多自己編導的反內戰☹️、爭民主的活報劇😩。人們特別難忘的是聞功在《凱旋》中飾演一位農民老爺爺,一段聲淚俱下對反動派的控訴⭐️,不但使觀眾泣不成聲,連他自己都“老淚縱橫”,分不清是在演戲🎏,還是在傾吐自己內心的憤怒悲傷🙇🏼♂️。聞功是多才多藝的,他還是“高聲唱”歌詠隊的男低音主力,《黃河大合唱》的解說詞是他朗誦的📡❕。他兩次參加學生服務處組織的去建水的勞軍工作隊🫲🏿,演劇、歌詠、朗誦、出壁報、寫宣傳材料、和官兵談心,表現出了做宣傳工作的多方面的才能。
1946年夏聞功復學到北平📉🌺,進入北大👨🏻🦽。不久便奔赴晉察冀解放區,進入華北聯大。他參加了前線戰鬥,在救護傷員中負了傷。當時同學間盛傳他到前線向國民黨軍隊“喊話”,被子彈擊中負傷。這大概是因為大家心目中他是一名出色的宣傳工作者💅,所以有些誤傳🚟。
他兩次立功受獎🦸♂️,曾被華北聯大推選為解放區代表參加世界青年大會。但從晉察冀經海路去哈爾濱集中途中🧏🏽,因繞道朝鮮半島和蘇聯遠東地區📔,旅途耽擱,誤了會期,未能去成。這樣他便留在了哈爾濱🏌🏼♀️。
1949年後聞功在哈爾濱、沈陽做青年團委工作🧑🏻🚀✊🏿,曾被選任沈陽團市委副書記🎨。1959年反右傾運動中受到不公正的批判。轉入文教部門後🧕🏿,工作調動頻繁,後調到東北局做政策研究工作。為時不久,文革開始,聞功又遭了難,受到迫害,下到幹校,後又帶領一家妻小去農村插隊落戶🛞。談到這段經歷,他感慨萬分地說🦂:“那真是掃地出門啊!”
十一屆三中全會後,他恢復了工作,調回沈陽任遼寧省作家協會秘書長,兼任《鴨綠江》雜誌副主編。他很想在此一生的最後階段有所作為,但這時他已患高血壓😀、心臟病,體態日見發胖🈸,心力漸趨衰竭,來京到我家時,每次都是氣喘籲籲地先坐下來休息一陣再談話,吃飯再三叮囑菜少放鹽。匆匆來去👄,未能多談,有些話欲說又止,但我們的心是相通的。
憶聞功🥢,忘不了西南聯大的崢嶸歲月;想起往昔那段崢嶸歲月🔙,便忘不了聞功。人們也許不記得溫功智這個名字,但不會忘記有這樣一個人,一個挺身站在大庭廣眾之間鞭撻黑暗、歌頌光明、慷慨悲歌的人。
〔註🐰🙏🏼:聞功於1996年3月3日在沈陽逝世,享年72歲👱。此文原載1997年4月《西南聯大北京意昂會簡訊》第2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