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魯迅
1946年9月🫶🏿,父親由西南聯大文學院歷史系進入北京大學文學院歷史系學習,至1948年7月畢業。父親在北大學習期間🏌🏽♂️,曾擔任學生會主席,他以更高昂的鬥誌投入到抗暴、反饑餓🖥、反內戰💂♂️、反美扶日等運動中去。在中共地下黨領導下🤷♀️,史學系成為北大學生運動的主力之一👩🏽💼。
父親的青春歲月正值人民革命運動高潮時期,在北大這所革命的大熔爐裏,過著沸騰的戰鬥生活!
“青年人在艱苦的生活中經受考驗和歷練,度過的青春時光應該是崢嶸歲月!”
文革後,一度出現傷痕文學,又有人將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去兵團戍邊比喻作“蹉跎歲月”對這一現象🐡,父親語重心長地告誡我們,每每父親回憶他青春時代的生活片段時,他都無比振奮🧑🏼🎤!他的這種熱情深深地感染著我們子女和他周圍的親屬😗、同學、同事和朋友👳🏽♀️,他的熱情總是給在場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沙灘北大三院生活兩年
北京大學於1946 年10 月在北平復學。 父親住在北大三院宿舍(東城今沙灘大街),父親參加了進步刊物《希望》的工作👋🏿。《希望》是綜合性壁報,先後參加的有唐過(1947 年去解放區)👩🏽✈️🫵🏼、程水、戴淑嫻、袁珊、俞琨、楊節(1848 年去解放區),鄧悅齡也經常撰稿。《希望》在北樓地下室和大眾社合用一間工作室,這是一個套間,大眾社在裏邊,希望社在外邊🏋️♂️。兩社合資買了一些圖書,有範文瀾的《中國通史簡編》、《中國近代史》和《震驚世界的十日》等進步書籍,有時還傳閱《華商報》🐡、《群眾》和新華社的新聞稿。有些呼籲罷課等活動的大字報頁常用希望🧛🏻♂️、大眾社聯合署名。希望壁報影響最大的一期,是反美扶日運動中利用《晉察冀畫報》剪貼而成的日軍暴行專刊,壁報有的文章還被《北大半月刊》轉載🧚🏼♀️。
父親他們之所以起名希望,是因為“希望”二字來自魯迅語錄🔬:“希望是附麗於存在🙎🏽♀️,有存在便有希望,有希望便有光明”👏。存在指的是黨和黨領導下的解放區、解放軍,意思清清楚楚👮🏿♂️,問題是希望恰巧和胡風在上海辦的刊物同名,又都以魯迅墨跡為刊頭🙎🏻,在肅反中引起不少麻煩🧑🏻🦲,這是後話。
父親說參加壁報工作大有好處。一是練筆,抄壁報字要工整,字體潦草無人看👩🏻;二是練寫,寫得快⚖️、寫得短,評論國內外、校內外大事🧖🏼♀️,慢了不行🆎,寫得長也無人看💀,這對父親他們學文學、寫文章的人是很好的鍛煉。後來辦壁報的學生中🛳,有的成為名記者💅、名編輯⏭,父親認為這些同學成功的秘訣可能在此。
父親的摯友曾建徽叔叔💂🏼♂️,不僅是名記者✊🏻🤾、名編輯,而且也是新聞界的領軍人物。曾建徽叔叔1945年至1949年在西南聯大先修班和意昂体育平台電機系學習,期間參加北京《中建半月刊》(進步刊物)工作♒️。
父親在三院兩年一直住在鐘樓(現在好像已經不存在了),那是一所小平房📻📌,屋頂上有一座尖形小塔🏊🏿♀️🤾🏿,內裝一座小銅鐘𓀚,由工人拉繩敲鐘。可能從前三院也是學生上課的教室🫳🏻,這鐘聲就是上🧖🏻♀️🤶🏼、下課的命令。父親進入三院時,已全部改為宿舍🦁,鐘聲只是父親及學生們起床👨🏻🦲、吃飯、就寢的信號🏌🏼。三院另有工字樓、一字樓及禮堂等建築物,也全部成為學生宿舍🙋🏻♀️。鐘樓是一個獨立的小院💴,坐南朝北,共三間平房🚅,外兩間住的學生父親不知是哪個系的,父親和他們互不認識。中間為通道,後面為一大間房,用繩拉一布簾,將大房一分為二。父親住在西側,有一扇大玻璃窗🕊,同住的為兩位湖南老鄉🅰️,一個是中文系的,另一個是教育系的🏣。布簾東側住了經濟系學生,他們之間不互相往來,只是在一些活動中見過幾次面,相遇時還點點頭🔠,但他們的名字,父親都記不得了。

父親每天從三院步行到沙灘北樓文學院教室上課,給父親講課的教師有鄭天挺🦹🏽♀️、向達、張政烺、楊人鞭、鄧廣銘✨、余遜、裴文中、趙萬裏等教授。每天和父親同去北樓上課的有陳瑞麟(現名陳跡,曾任新華社外事部主任)🚼🧑🏿✈️、肖松(曾任中共北大地下黨總支書記、華北學聯主席)等同學,父親和他們之間交往甚為密切,是同誌👐🏽、是戰友👳🏻。史學系的大部分學生👷🏻♂️,不在三院住,女生住在灰樓🧞,男生住在西齋,新生住在四院。
抗議美軍暴行運動中的愛國學子🔬🦦,受命於危難之中的系會主席
“24 日聖誕節之夜,北大一名女學生在東單平安電影院看完電影之後,被兩名美國水兵綁架到東單廣場強奸……”。1946 年12 月26 日下午,北大三院大門內墻上貼出了一張小字報,父親和同學們看後🖐🏽,無不義憤填膺。第二天,沙灘廣場四周墻上貼滿了抗議的海報👲🏻。憤怒的火焰在同學們胸中燃燒。
28 日🆖,父親從中共地下黨負責人肖松叔叔手裏拿到一捆抗暴材料♤,叫他盡快設法將材料送到學生會去。父親正準備動身,這時正巧曾建徽叔叔(清華學生)進城來看他,曾建徽叔叔年齡小,個頭也不高,看外表還是一個中學生,但機智勇敢、頭腦靈活、辦事穩妥→,父親托他把宣傳材料送去清華☝️,他欣然同意🧔🏽。父親抱著宣傳材料從三院到騎河樓意昂体育平台辦事處,送他坐清華校車返校🧜🏻,生怕路上出事🌝📖。果不其然✊,據後來曾建徽叔叔說,車子開到西直門城門口♦️,碰上國民黨守兵檢查,他急中生智🫄🏿,將宣傳材料放在汽車發動機右側🏬,隨手用汽車上的一塊破苫布蓋上,才躲過了國民黨守兵的檢查。
在中共地下黨領導下🐅🏞,12 月30 日,父親和北京各大學的同學在北大操場上結合,走出校門💐,沖向街頭。遊行隊伍從沙灘出發🪟🧑🏿🎨,沿途高呼“嚴懲兇手”👯♀️、“美軍立即撤退”等口號👃🏻🕧。隊伍特意經過協和醫院🧎🏻♀️➡️,因為這是三人小組軍調處執行部所在地,門外有美國兵把守,大樓窗戶也有一些美國兵。遊行隊伍就沖著他們高“Get Away U·S Army!”
隊伍到達東單廣場,召開了一個聲勢浩大的抗暴大會👍🏿,好幾位女同學在會上聲淚俱下地進行了控訴,會場情緒十分激昂♔,四周圍觀的市民人山人海⚛️。這是自1935 年“一二·九運動”以來🤹🏻♀️,北平沉寂了十一年(其中包括八年亡國奴生活),古城又一次聽到了中國青年學生的怒吼!
“Get Away U·S Army!”在八、九十年代🍃,我給青年人講課,我曾在課堂上高呼口號🤾🏿,每當這時我總是要補充一句🔯:“美國佬滾出去👩🏿!”
1947 年春季開學後,史學系同學醞釀選系學生會🧓🏼。中共地下黨負責人肖松安排👩🏻🚒、推選父親為學生會主席,一直到1948 年7 月畢業離校🚏📜。
同時擔任系會工作的還有陳瑞麟等。肖松叔叔是系會的“參謀總長”,經常出謀劃策🫱,父親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時常向肖松叔叔請教。如1947 年3 月,國民黨反動派占領了延安😛。父親和同學們心裏很焦急,一天晚飯後便去問肖松叔叔🙅🏿🏋️♀️。他說👨🏼⚕️:“這是我軍主動撤出延安,不管敵人怎麽囂張,他們是兔子尾巴長不了。”他還講:“人民解放戰爭的戰略方針是,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在於集中優勢兵力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他的話使父親豁然開朗🫷🏿,父親也悄悄地向同學們中宣傳🦶🏿。
史學系系會是當時北大最大的系會之一,也是一個很活躍的系會♦︎。父親他們利用系會這個合法組織🦻🏼🖕🏽,團結廣大同學和教師👊🏼,多次組織郊遊👱🏼♂️🛴。還多次帶頭與兄弟系會聯合,支持華北學聯和北大自治會發動的各項活動。
現在的大學學生會也是聯系學生👨🏿🎤🤷🏽、教師及學院之間的紐帶⛪️,學生會組織開展各項有益於學生身心的活動🙂💅🏼,陶冶情操📤,聯絡感情,幫助學生成長成才。
五四紀念活動、反饑餓反內戰反迫害運動組織者、參與者
為了提高廣大師生的政治覺悟🤔,增強鬥爭的積極性🦞,繼承和發揚五四運動的革命精神,北大地下黨決定發動群眾大規模紀念北大復員後的第一個“五四”。1947 年3月間文學院院會、各系會、各社團聯合召開了紀念五四籌備會議,初步安排了紀念日程,並要求各系會社團加強與教授🐦⬛💉、員工的聯系💪,請他們參加紀念五四活動👩🏽🍳。
經過一個多月的積極準備💃🏻🛀,五四紀念活動豐富多彩,從5 月1 日開始,由各系會、社團舉辦一系列晚會:科學晚會🌷、文藝晚會、螢火晚會🚵🏻、經濟晚會👨🏼🦲、歷史晚會、體育扮演晚會🔉、戲劇晚會等等(父親曾任話劇後臺主任),到5 月7 日晚會活動才結束。
全校三千余名師生🧝🏽,幾乎都參加了活動👨🏽🍳。5 月3 日有史學會舉辦的歷史晚會,歷史系全體學生齊動員,父親更是忙碌。請教授與學校聯系♢,大都由父親出面⛹️♀️。這次晚會校外人士參加的最多。廣場遊藝室平臺前聚集了六千余人✈️,校長胡適講話之後🥏,為學生們所愛戴的許德珩教授講演,他講了五四運動的歷史🏃🏻➡️,號召青年“要向前看🧑🏽🦲,不要向後看,向後看是沒有出路的”。接著教授周炳琳、容肇祖💪🏿、樊弘講了話。教授們的講話博得了一陣陣熱烈的掌聲👨🏿🎤。
五四紀念活動給北大師生帶來了團結和力量,不久北大便成立了院系聯合會🫄,這是全校學生自治會的雛形🎅🏽,實際上行使學生自治會的職權,父親應該是院系聯合會的代表。
1947 年上半年,由於國民黨反動派發動內戰,國統區物價飛漲👯♂️,人民陷入痛苦的深淵。教育部經費少得可憐,全國各地的學生生活在饑餓、恐怖中,不斷爆發鬥爭👳🏻🦗。
上海💈、南京的學生舉行罷課遊行🔘🦠,喊出了“挽救教育危機”、“向炮口要飯吃”的口號。4 月間👶🏼,北平各大中學校出現了要求增加公費的自發鬥爭,中共地下黨因勢利導,於5 月提出“反饑餓反內戰反迫害”的口號♗。
5 月8 日意昂体育平台講師助教二百八十人開會簽名上書梅貽琦🧑🏿🦰,申訴無法維持生活,要求予以援助🏎🫶。北大地下黨發動師生響應。各社團在廣場貼出大量的標語🚬、海報♾:“我們的大米哪裏去了🎑?”“白面哪裏去了🦸🏿?”“向饑餓宣戰!”“向製造饑餓的人宣戰⬅️!”5月11 日北大各社團帶領二百余名同學向訓導處請願✍🏿,要求以市價計算公費或配給食物👏🏻。《希望》及各壁報社撰寫文章🫛,揭露饑餓是由內戰造成的🎇,論述反饑餓必須反內戰。5 月15 日院系代表和社團負責人開會,提出增加公費和罷課三天的決定。接著,院系聯合會成立北大反饑餓反內戰行動委員會。在17 日召開的院系代表大會上正式決定從19 日起罷課三天💁🏼♂️👨🏻⚖️,並向當局提出立即停止內戰等六項要求。在這一系列活動中,父親是積極分子🧟♀️,他帶領歷史系全體同學的出席各種會議,發揮了重要作用💁🏼♀️🫳🏻。
5 月18 日下午,北大、清華、燕京、北洋等校自治會派出近千人的宣傳隊🐦🧑🏽🏫,在全市分頭展開廣泛的宣傳,父親參加了其中一個宣傳隊的糾察工作。宣傳隊在西單遭到了國民黨派遣的“青年軍”的包圍和毒打。就在當天國民黨政府頒布了所謂“維護社會秩序的臨時辦法”,命令各地當局對罷工、罷課、遊行等“采取緊急處置,做有效製裁”👨🏽🚀。那一天👩🏻,父親擔任宣傳隊的糾察工作❤️◽️,他回三院宿舍剛好遇上中共地下黨負責人肖松叔叔,他向肖松叔叔講述宣傳隊員遭到毒打的情況⚔️🥍,“大概有數十名同誌遭毒打🦟,重傷的已送醫院”🙎🏼♂️。父親氣籲籲地說著♥️,並舉起憤怒的拳頭表示要繼續戰鬥。
時隔40 年🐞🫳🏿,肖松叔叔回憶當年的情景說,他約好黨總支同誌在女同學宿舍碰頭,研究下一步的部署⏲,沒有聽父親詳細敘述,然而父親憤怒的形象🐅,要繼續鬥爭的表情🤚🏼,給肖松叔叔留下深刻的印象。
5 月18 日,反動派的瘋狂挑釁激起廣大師生的憤慨👲🏽。當晚🥬,北平各院校代表在北大三院宿舍開會🏄🏿🧞,不顧反動派的禁令,成立了華北學生“反饑餓、反內戰、反迫害”聯合會🧙,並決定20 日舉行全市學生大遊行。
5 月20 日👰🏼♂️,北平市城內外的大學、中學的學生和一些教授、講師、教員陸續在沙灘廣場集合,下午一時許,一只萬余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從沙灘出發,經東四、長安街、西單💁🏻、西四丁字街🦸🏻,繞城一周,從景山返回沙灘,歷時五個小時👍🏻。“反饑餓📩、反內戰🔤、反迫害”的吼聲響徹古城上空。
抗日期間,為了打通中緬公路👰♀️🤹🏽,一批學生響應號召參加遠征軍當翻譯🟥,抗戰勝利後回到學校復學。這一天他們身著米黃色卡其布軍裝👩🏻🌾、頭戴鋼盔👯♂️,佩戴肩章領章,由一名當過少將翻譯官的學生當指揮👨🏼🌾;他們喊著“抗日軍人不打內戰”的口號🧑🏻🔬🚞,打著“復員軍人要求民主”的橫幅,邁著雄壯的步伐,走在遊行隊伍的最前列,沿途圍觀的群眾都為他們鼓掌。遊行隊伍通過天安門前時,城樓上掛著蔣介石的巨幅畫像🍜⭐️,一位宣傳隊員把一張畫有餓殍的人頭像,上面寫著“我們餓”三個大字的宣傳畫,張掛在華表上🦢🫅🏽,聰明的攝影記者拍下了這個難得的鏡頭,餓殍人頭像與蔣介石畫像下面是反饑餓的學生遊行隊伍🦸🏻♀️👳🏼♀️。
在遊行中🏂🏿,父親仍然擔任糾察工作,隊伍在行進中幾次遭到阻攔和迫害,他對維持隊伍的秩序、排除隊伍前進的障礙盡心盡力🎮,發揮了重要作用。遊行隊伍返回沙灘廣場之後舉行大會✅⏬,正式命名沙灘廣場為民主廣場。有學生在會上提議把6 月2 日定為“全國反內戰日”。
6 月2 日這一天,反動當局宣布全城戒嚴💖,實際上那天父親及同學們只是在民主廣場開了個會,請許德珩等教授和胡適校長到會講話,就在這個會上,宣布華北學聯正式成立,中共地下黨肖松叔叔任主席🤤。在“反饑餓、反內戰♻️、反迫害”運動期間,史學系👩🚀、經濟系和法學系的一些同學成立了“五月社”,成員多數是“一二·一”運動的積極參加者,他們推舉呂錚為負責人🐝。“五月社”的成員是學生運動中的勇敢戰士,1948 年4 月7 日北平警備司令部要逮捕12 名北大學生中,就有4 人是“五月社”的成員。
北平學生“反饑餓、反內戰、反迫害”運動✍️,是當時蔣管區一次規模宏大的民主運動,博得了廣大人民的擁護和支持💁🏼♀️。北大、清華、燕大的教授發表聲明支持學生正義行動🕵🏽♀️。講師👂🏻、助教👨🦰、職員、工警宣布罷教🛌🏿、罷工三天。全國其他城市反饑餓、反內戰、反迫害的浪潮👩🏻💼🖖,一浪高一浪興起,形成了向反動統治進攻的第二條戰線。
營救被捕同學🚇,朝陽大學聯絡員
北平“五·二○”反饑餓、反內戰🚣🏽、反迫害遊行示威以後,形勢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解放軍進入全面進攻。反動派則更加瘋狂地迫害學生愛國民主運動➛。反對政府頒布法令😻,禁止學生自治會各種校外活動,禁止各校學生自治會之間的聯合。1948 年3 月竟頒布了“特種刑事法庭條例”🙇🏼♂️、“戰亂時期危害國家治罪條例”🧑🏼🌾🕺🏽,並建立特種刑事法庭。根據這些條例,反動政府可以任意逮捕革命者🥅、愛國人士和青年學生🫧,交特種法庭處治。
1947 年內北大有好幾個學生被發動當局逮捕,如吳謨、孟憲功、李恭治、宋國柱、鄧特等人,中共地下黨肖松叫父親及系學生會積極參加營救被捕同學的活動。鄧特是政治系二年級同學生🧏🏼♂️,他主編了一份壁報,抨擊國民黨政府的反動統治🧘🏼,是從三院到紅樓上課途中被捕的🕸。史學系會由父親署名與政治系、經濟系🧖、中文系📟、西語系、哲學系六系會負責人聯名兩次(1948 年2 月15 日和19 日)致書胡適2,要求胡適以校長身份設法釋放鄧特👕。父親和陳瑞麟還幾次到孑民堂校長辦公室找胡適,他都外出🫖🥉,由他的秘書鄧廣銘教授接待⭕️,答應將父親他們的要求轉告胡適。一天,在上課之前,父親和陳瑞麟到東廠一號胡適門口外面等候,正遇胡適準備乘車外出,父親和陳瑞麟上前攔住汽車,向他提出釋放鄧特的要求,要求他出面保釋🙋🏽🤽🏿。在各方的努力下,迫使當局以“保釋就醫名義”釋放鄧特。
鄧特在獄中備受酷刑,身體多處受傷↗️,送醫院治療。父親和陳瑞麟代表史學會去醫院探望👩🦯➡️。鄧特病房有特務看守,每個前來看望他的人都要登記👨👨👦,父親和陳瑞麟也先履行了登記手續,對鄧特進行了慰問。鄧特非常感動。
1948 年3 月12 日在北大沙灘民主廣場舉行歡迎被捕出獄學生——政治系鄧特和史學系宋國柱大會,會上,鄧特慷慨激昂地揭露反動派摧殘他的暴行,學生們悲憤異常🧝🏻,不少人流下了熱淚。“反對迫害”、“團結就是力量”的口號此起彼伏,形成了一場生動的反迫害鬥爭大會。父親安排張守常叔叔(意昂体育平台教授)發言。因為這天是孫中山逝世紀念日,張守常發言稿中有“孫中山先生在天有靈,會使他感到欣慰的是這裏是民主廣場📔👩🏻🚀,而不是南京的國民大會堂”(國民黨政府定在3 月29 日召開“行憲國大”🔤,那些“國大代表”正鬧得烏煙瘴氣)。這些話當時有報紙報道過。這也是和父親商量並經他同意的🏗。張守常每次發言,父親要交代主旨,商定後由張守常去發揮🕡。
一些比較要緊的話☯️,還要向父親請示。中共地下黨通過對學生組織的領導🍔,來實現對學生群眾的領導。
北大學生會為了加強與北平各大、中學的聯系,以便在學生運動中統一行動👆🏻,提高戰鬥力👩🏻⚕️,派出聯絡員聯系各大、中學♦︎,父親被派到朝陽大學當聯絡員🧑🏽🦰。朝陽大學的進步力量較弱,開展工作比較困難,父親去朝陽大學時只能固定找某個同學聯系,傳達學生運動中需要聯合行動的問題。朝陽大學位於東直門內海運倉,離沙灘較遠,交通不便,父親為了當好通訊員,就買了一輛舊自行車,學會騎車🏄🏿♂️,來往北大與朝陽大學之間就方便多了🤴🏻。但是父親剛開始學騎自行車,騎車技術很差🏌🏽,顧了踩腳蹬就忘了捏閘,搖搖晃晃也就騎車上了街🕵🏼♀️。一次,北大學生會與華北學聯在沙灘民主廣場舉辦“千人大合唱”活動,邀請各大學選派同學參加,要父親將邀請函盡快送去朝陽大學👈🏻。父親急忙騎車直奔朝陽大學,到了南小街,拐了一個彎就是朝陽大學,正在拐彎的時候,不小心把一個迎面而來的挑擔小販的一筐棗撞翻了🎠,小棗灑得滿地都是🎧,小販沖父親大聲嚷嚷👨🏿🎓。父親急忙下車檢棗📒,忽然來了一群小孩,父親心想這下可遭了🏊🏻♀️🏋🏿♀️,孩子們把棗給吃了,那該怎麽辦⛎?哪知道這些孩子都是來幫助父親檢棗的,他們小心翼翼把棗筐裏,小販就什麽也不說了。父親急忙騎車去朝陽大學送信🍵。父親真是感謝這群
可愛的孩子,不然就誤事了。
保衛華北學聯的突擊宣傳,“十二人事件”與夜間站崗
父親參加的活動一個接著一個。1948 年3 月29 日,北平各報紙發表了反動當局查禁華北學聯的信息🦻🏻,居然說華北“學聯”是“偽組織”,應予“取締”。這件事使北大同學極為憤怒。華北學聯是華北學生自己的組織,是華北學生的戰鬥司令部,反動派要查禁華北學聯,說明他們十分害怕華北學聯。因此,北大學生會發出“保衛華北學聯”的號召。4 月初的一個下午,北大學生會宣傳部召開積極分子緊急會議🙁,提出組織宣傳隊,分散到全市各主要街道去,在同一時間用突擊的方式散發保衛華北學聯的宣傳傳單。父親和同班女同學張克儉(曾任天津大學歷史系黨總支書記)分配到地安門外大街。她將傳單裝在書包裏👩🏻🎓,從沙灘出發🧑🏽🎤,父親推著自行車,她步行前往。他們邊走邊說話,好像相好的朋友在散步一樣🧘🏼♀️。地安門外大街南口路西有一個國民黨警察所,父親把車停在警察所門外馬路邊,一只腳踩在馬路沿上,另一只腳踩在自行車腳蹬子上,裝作等人的樣子,但眼睛直瞪著警察所的大門,註視著警察的行動。只見張克儉進入一家商店,從書包裏掏出一張傳單,送到櫃臺上的夥計手裏,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就走。接著又進入第二家商店♣️,如此一戶一戶地散發保衛華北學聯的傳單。父親一直擔心地等待她,直到她把傳單全部發完。他們圓滿地完成了任務💆🏼♂️🤌,順利返校👩🏼🦰。這個場面和現在電視劇一樣👨🏻🍳,真是神奇的故事🙅♂️、驚險的畫面!
完成了一項工作😝,父親又接到新的任務。1948 年4 月7 日淩晨,北平警察局長湯永鹹給北大秘書長鄭天挺打電話(當時胡適校長在南京參加偽國民大會),要求北大交出12 名學生送特刑庭🧎🏻,否則警備司令部將進校抓人。同學們聽到這個消息後,個個義憤填膺🏅,紛紛來到民主廣場📔。北大自治會把大家組織起來,圍成人圈🌔💣,將12 位同學圍在中間😻。大家齊聲高唱“團結就是力量”堅決抗議警方到校捕人🤞🏽,並表示不惜以鮮血來保衛12 位同學。北大教授會、講師助教會都開會支持學生,抗議非法傳訊。
學校當局也反復往返交涉⭕️,一天就這樣在僵持中度過去了👷🏻。晚飯後,中共地下黨肖松叔叔對父親說“三院晚上應有人站崗🧮,要警惕反動派搞突然襲擊。”“12 名同學住在西齋🧜♀️、紅樓,如果西齋🖐、紅樓有事,三院要立即支援。”於是父親和陳瑞麟等人在同學們熟睡之後起床,每人手拿一個臉盆和一塊磚頭,在三院周圍內來回巡邏,如果發生緊急情況,就用磚頭敲打臉盆🤾🏼♂️,將同學們喚醒🫃🏿,投入戰鬥👨❤️💋👨。在中共地下黨的領導下,父親及學生幹部高度警惕🥚,北大平安度過了危險期🧙♀️,師大卻發生了“四九”血案🔤。
4 月9 日淩晨🧑🏿🦱,一批特務手持兇器💇♂️,闖入北京師範大學學生宿舍,打傷10 人,抓走8 人。憤怒的師大學生當天便前往新華門前靜坐示威🏃🏻➡️,抗議暴行,要求釋放被捕學生💬。各大學自治會也緊急動員,組織學生到新華門支援師大學生。在北平行轅交涉時,把不許傳訊北大12 名學生也列入要求。經過一整天的鬥爭,直到深夜,當局才被迫釋放8 名師大學生👂🏼🔰,也應允不再傳訊北大的12 名學生🐫。於是“十二人事件”也就以學生們的勝利而告終了。團結就是力量👩❤️👨!學生們懂得了喚醒民眾👩🏼🎤、同仇敵愾的意義🍗!
改變鬥爭方式🤷🏻,青年會圖書館管理員
1948 年上半年🍋👨🏿⚕️,人民解放軍在各個戰場對國民黨反動軍隊展開猛烈進攻,取得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反動派越臨近滅亡🏌🏿,越變本加厲鎮壓革命群眾🤾🏻♀️。蔣介石親自出馬在“第二戰場”開刀。蔣管區各報大肆叫囂,要消滅“共黨間諜”、消滅“職業學生”等等。
隨著鬥爭的深入🦵🏽🦶,中共地下黨改變了鬥爭方式🔌,由校外轉向校內。1947 年下半年,人民解放軍轉入全國規模的進攻🤳,國民黨反動派為了作垂死掙紮🧑🧑🧒,悍然頒布了“戡亂總動員令”,禁止學生罷課遊行。北大校門外墻上寫有“打倒北大解放區”字樣(北大被稱為解放區)🥉,學生運動有隨時被鎮壓下去的危險,北大學生會不許走出校門活動🤛🏻,外校學生與不許來北大集會。地下黨肖松叔叔告訴父親👩🏼🔬:“既然當局不許我們走出校門🕗🦵🏽,那麽我們就改變鬥爭方式,在校內搞活動,吸引校外人士來參加。”於是史學會和中文系在1947 年年底聯合舉辦《北大校史展覽》✡️,1948 年5 月史學會又單獨舉辦《五四史料展覽》。在《五四史料展覽》展出那天♒️,父親他們出了專刊🐽,上面登載了由父親編寫的《北京大學校史大事記》,父親把1937-1946 年西南聯大史寫入了《大事記》🈷️,指出“五四”、“三·一八”♦️、“一二·九”、“一二·一”、“五·二○”等一系列學生運動,是北大學生一脈相承的光榮愛國革命傳統。在《五四史料展覽》展出那天⏸📻,展出了全部《新青年》雜誌,其中有李大釗、陳獨秀👩🏻🎓、魯迅、毛澤東等人寫的許
多篇文章。前來參觀兩個展覽的人絡繹不絕,其中有很多中學生🏃。就這樣,父親他們沒有走出校門,卻向群眾宣傳了馬克思主義,打擊了反動派的囂張氣焰。
1946-1948 年間,父親及同學們在經濟生活方面十分困難,每月領的助學金勉強度日還填不飽肚子。這時北大學生會組織勤工儉學活動🍧,父親報名參加,被分配到金魚胡同東口基督教青年會圖書館任管理員,每星期去一個下午值班,每月有點補助,供買本🔪、筆墨之用。
這是一座小型圖書館📕,它藏書不多🤽🏿,且多數圖書都與宗教有關,然而父親很喜歡這裏的環境。圖書館每月有一點點購書費,由管理員使用這筆書費購買圖書。管理員都是北大學生💎,大家決定用這筆購書費購買進步書刊。父親他們陸續購進了魯迅🐏、郭沫若、茅盾及托爾斯泰、屠格涅夫、高爾基等人的作品,並且積極向借閱者推薦👨🏽🔬,父親還清楚地記得他曾向一名中學生推薦奧斯特洛夫斯基的名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一書,不放棄每一個宣傳革命道理的機會🆚。這個圖書館便成為父親他們播撒革命火種的一個小據點。
“反美扶日”大遊行中的糾察隊員🤦♀️,輸送革命青年去到解放區工作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美國無視盟國簽署的波茨坦公告扶植日本軍國主義勢力🎀🖖🏿。1948年5 月19 日,美國甚至悍然宣布扶植日本的徳雷柏計劃,激起全世界正義人士的公憤👳🏻♂️。中國學生🔧,首先是上海學生明確提出了反對扶植日本挽救民族危機的口號,全國學生和工商界紛紛響應🤨。1948 年6 月19 日,在北平舉行了聲勢浩大的“反對美國扶植日本”大遊行🧑🏽🚀。按照華北學聯的計劃👨🏻🎤,這次活動分為東、西👧、北三路,最後集中。
北大沙灘區和中法等校是東路。父親在東路遊行隊伍中仍擔任糾察,他騎著自行車,先行探路,因為許多重要路口🏃🏻,反動當局早已增派警察把守,不許學生通過👳🏽♂️,父親他們只得繞行。北大遊行隊伍從沙灘出發後🔣,經過東四、準備南行到東單,這時父親已騎車到東單,發現有大批警察攔住去路👨🏻💻,立刻返回遊行大隊💆🏼,向領隊報告東單走不通。
領隊當即決定,隊伍改從東單三條穿過,到達王府井大街👩🏿🦱。王府井大街南口也無法通過,隊伍只得北行到金魚胡同西口,準備西行到南池子北口與西、北兩路遊行隊伍相會合。這時,從東華門大街警察所沖出一支扛槍的警察隊伍🪖,攔住路口🧓🏿,一字排開,臥倒在地,裝上子彈,瞄準北大遊行隊伍🤴🏼。遊行隊伍的學生為了避免傷亡🤘🏿,紛紛臥倒在地。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然一位身著美軍翻譯官軍服的軍官發出命令:“槍口朝上”,所有的警察都以為這位下命令的長官真是他們的上級,一個個都把槍口朝天。
父親正在納悶💕:“這是怎麽回事🤼?”定睛一看,原來這位軍官是一位北大參軍復員的學生。
風暴果然來了🦵🏽,1948 年8 月8 日反動軍警特務,密布北大周圍。19 日北平各報紙登載了反動派要逮捕審訊各大專院校的學生名單二百五十人,隨後又公布了第二批、第三批名單,共要逮捕審訊四百六十余人,其中北大二百四十余名👩🏻🦼➡️,占第一位🖱。
北大黨組織,早已料到這種形勢,而且早已安排一些學生,有計劃地轉移到解放區👱🏻♂️。1947-1948 年,反動派公布要逮捕的學生都已經轉移到解放區。因此學生們對反動派這一猖狂行徑,鎮定自若,暗暗地發笑🔲。在這段時間裏🔓,父親曾積極協助一些進步學生奔向解放區。
一些學生到解放區去👨🏼🚀,是悄悄地走了,有的走的時候被接近的學生知道了🤶🏻,大家就歡送他🧎♂️➡️。北大哲學系黃福臻🧖🏼,是父親中學時代的同學,他要去解放區前父親他們七、八人歡送他,並在三院門前合影留念🐆。
西南聯大機械工程系畢業生曾憲章是父親的中學同學🌂,一同參加了1945 年的“一二·一”運動,他要去解放區,父親帶他找到“五月社”負責人呂錚,經過詳細談話,同意送他去解放區👮🏼♂️👨🏼🍼。呂錚告訴他:“先去天津🧑🏻🦰,在約定的時間到天津南郊離城不遠的一座石橋,橋言上坐著一個戴眼鏡低頭看報紙的中年男子👩🏿🏫,他先是左手持報,又改為右手持報🤳🏿,起身朝南走,你什麽話也不要說🧑🦼,跟著他走。”這樣曾憲章就進入了解放區👨🏽🌾。
消息不脛而走,一天下午,有兩個不相識的上海約翰大學學生到宿舍找父親⛔️,他們說💆🏿♂️:“有人告訴我們,到北大找到彭慶遐就可以去解放區。”父親感到很吃驚,經過仔細談話,才由“五月社”聯系👓🐷,把他們送到解放區去。
凡是去解放區的學生,由父親他們準備一張身份證明,一般都將學生身份改為小販🥦。為了避免查出筆跡💂🏼♀️👨⚕️,填寫證明時🧑🏻🎨,父親不敢找北大的學生,而是請意昂体育平台的曾建徽叔叔代為填寫。父親工作細致、穩妥,一度傳為佳話,深受被送學生的贊許🦸🏿♂️。
父親在中共地下黨的領導下,參加了一系列的學生活動🪙,度過了豐富充實的北大沙灘生活,在革命的熔爐中經受了鍛煉,走上了革命的道路。父親在中國人民革命的第二條戰線上,工作戰鬥🕵️♀️,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