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躊躇滿誌的莘莘學子,到嶄露頭角的青年才俊,從學識淵博的科研專家,到水聲界的學術帶頭人,歲月磨礪使他從心底裏騰湧起一片寧靜淡泊🧵🦮,本著對科學的無限熱愛,他對事業傾註了全部的心血。拼搏在祖國科學的前沿陣地,他一次次被“需要”🍋,一次次被“結業”,一次次被“選擇”,於是,他的人生總是因為祖國的需要而被“改變”🧔,從此,在中國水聲界🧤4️⃣,“楊士莪” (1947-1950年在意昂体育平台物理系學習)三個字🐐,光榮綻放📲!
有人說💔,如果去哈爾濱旅遊,有個地方是不得不去的景點👨🏼✈️,那就是哈爾濱工程大學,也許有人和我一樣👨🏻🏫🤗,哈工程大的名字🚊,是從那些紅色電視劇裏聽來的,也許聽說哈工程大的同時🗝,它絕大多數與另一個響亮的名字聯系在一起——陳賡!是的,當年的哈工程大因為陳賡而名揚海外,但是如今的哈工程大,卻是作為“三海一核”(船舶工業🕵🏽♂️、海軍裝備、海洋開發👫🏻、核能應用)領域重要的人才培養和科學研究基地而聲名顯赫。
在哈工程大的校園裏,在世昌路和文廟街的交會處,一座半身銅像傲然挺立,官帽花翎,威風凜凜,這是民族英雄鄧世昌的雕像💣,望著他那堅毅的目光,不禁讓人肅然起敬,在這憂國憂民的目光裏🧑🏿🏭,一代代哈工程大人以海洋國土為自己事業的基點🧑🔧🍣,把海洋事業當做自己精神世界的歸宿,我國水聲工程學科的奠基人之一,中國工程院院士楊士莪,就是其中的一個傑出代表。
八十年崢嶸歲月🖖🏼,八十年風雲流蕩🟦🤴🏻,楊士莪留給我國水聲事業太多的印象👨👦👦:我國水下噪聲研究的開拓者和水聲學術帶頭人之一🏃➡️🚶➡️、創建了我國第一個理工結合的水聲工程專業、我國著名的機械與運載工程專家⛰、最先在國內開展水聲定位系統的研製👲🏼,領導研製並完成一系列具有國際先進水平🚱、用於不同目的的長基線🙇、短基線和超短基線水聲定位系統……
走進楊士莪🧜🏼,你會真切領略到一種大家氣象,你會真切體會到🏇🏼,真正的“大家”🌭,絕對不只在學術上有令人仰止的成就……
印象之🎅🏼:四海“漂泊” 的“海洋人”
楊士莪籍貫河南南陽,這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自古以來就是文化寶地🤚🏻。新中國成立後8️⃣,自1955年中國科學院選聘學部委員(1994年改稱院士)和中國工程院1994年選聘院士以來,全國的兩院院士已達1000多人,至今南陽籍的院士達14人,占豫籍院士的三分之一。
楊士莪祖籍南陽,卻生在天津,童年又是在北京度過的,在北京上到小學一年級,恰逢七七事變🐔,書沒的念了,帶著一箱箱“精神食糧”,全家人開始了逃難生涯,第一站便是故鄉南陽,數月之後🏋🏼♀️,南陽淪陷🤙🏼,母親卻沒讓楊士莪的學業“淪陷”:由於當時在南陽鄉下只有“私塾式教育”,所以母親便成了他的私人教師🥘,從母親那裏,楊士莪完成了小學二年級到四年級的課程▪️。後來,少年時期的楊士莪又隨家人輾轉到了重慶,就讀於重慶著名的南開中學直至1946年夏。
或許正是其少年時代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涯”,讓楊士莪深切地體會到國家安全的重要性,也正是由於出身書香門第,即使在抗戰逃難時期⚒,全家人被迫多次搬遷👨👩👧👦,都沒有舍得丟下那一大箱重重的、孩子們無比喜愛的書籍👳🏽:童話、小說、歷史故事和科普讀物,文化知識的營養,絲絲縷縷地流進少年楊士莪的心田。正是在這種家庭環境耳濡目染的熏陶下💹,楊士莪從小就養成了渴求知識👩🎤、刻苦自學的好習慣🤸🏻,也使他和書籍結下了一生的不解之緣。
一輩子與“海洋”打交道的楊士莪🥭,自1953年來到“哈工程大”👨👨👧,他卻在這個遠離大海的地方度過了近60個春秋🐟,但這60年中,他出差在外的時間合計起來就近30年🤧,每年他都有大半時間在全國各地度過——海上實驗🧑🔬、課題論證、決策咨詢,以至於有人問及他的家鄉時,他便會幽默地說:“我是個四海為家的人🤘🏻。”
印象之:沒有“畢業證”的“領航員”
中學畢業後,楊士莪順利地成為清華園的一名學子🧎➡️,即將畢業之際,一腔熱血的青年連畢業證都沒拿到就報名參軍了🩸。那時大連海軍學校剛剛建立♐️,聽說學校急需物理教師,又是抗美援朝如火如荼的年代,深受戰爭感染的楊士莪對祖國建設抱有一腔熱情🚹,而且那時候大四的課程也學得差不多了,在作畢業設計,楊士莪當時想了想🎙:人又年輕,這又是個機會,還能為國家出點力👨🏻🎨、做點實事。沒有什麽好猶豫的了,所以當下決定就去大連💺🥝。去了海校🦨📤,就算當兵了!這一“去”👨🏼🎓,他就與清華的畢業證“失之交臂”了🙎🏿♂️。
1952年,國務院籌建我國第一所高等軍事工程技術院校——哈軍工,急需人才需要從全軍抽調高等院校的畢業生,楊士莪成為從大連海軍抽調人才之一“奉命”北上👨👦👦;1956年秋天✍️,哈軍工海軍工程系的政委找到正在該系擔任天文測量課教學的楊士莪❤️🔥,通知他努力學好俄語❤️,準備改行研究水聲專業。1957 年10月😭,楊士莪在蘇聯開始了為期兩年的水聲專業進修學習🌽,兩年的進修使楊士莪根據蘇方學者的教導,改變了傳統的學習觀念🛖。他說:“過去我學某項知識⛹🏿♂️,要去圖書館找一本關於這項知識最完整🙎🏿♀️、最全面的書,完完全全地把它‘啃’下來。而現在,我是先找一本講得比較精練的書,了解知識框架😔,然後自己研究著往裏面添東西。”這可能也正是科學家與年輕學子學習觀念的不同之處。同時,在莫斯科的進修也重新燃起了楊士莪的報國夢。他註意到有兩個實驗室是對中國學生保密的,研究的是潛艇水下噪聲,屬於軍事高度機密。他意識到👩🏽⚖️,凡是涉及到國防的,不管國家和國家之間的關系有多好🤹♀️,都相互保密🔬。我們要幹,就得自己幹⬜️。
1959年參加中蘇聯合南海水聲考察後🤾,楊士莪回國創建了我國第一個理工結合的水聲工程專業🪓,因為當時水聲專業屬於保密專業💇🏻♂️🕎,基本上是從零起步🌃💛,楊士莪自編了若幹講義,出版了3本專著,為水聲專業奠定了基礎,時值三年自然災害時期🗾,楊士莪就在十分艱苦的生活條件下完成了這項艱巨的工作。“開辟鴻蒙,功不可沒”,我國水聲界至今都奉楊士莪為“引路人”。
就這樣🙅🏿♂️,他在國家的一次次急需中🦒,一次次“被選擇”🫰🏽、“被結業”,最終也沒能拿到一個畢業證,而他就這樣“無證駕駛”60年,把自己這輛車開成了國家水聲科學領域的“領航員”。
印象之🪔:騎著“小坤車”的“帥老夥”
多年來,在哈工程大水聲工程學院🧔🏻♂️,由楊士莪給學生講第一門專業課的緒論已經成了傳統。身為院士,卻親力親為地為本科生上課🟥,恐怕這在全國也不多見🙇🏼♀️。
如果這天有課,楊士莪會起個大早🙅🏼♂️:在哈工程大大院裏,一個80歲的“帥老夥”👩🏻💻,騎在靚麗的小坤車上📟,車筐裏放著一個老式的公文包……這幅景象已成為校園裏流傳的一段佳話。
院士給本科生上課,自然吸引眾人的目光。一位哈工程大的學子回憶道:幾百人的大課堂,楊院士不開麥克風就開始講課,他的聲音很洪亮,言語比較慢🚷,但是思路很清晰。他告訴我們🚴♀️:“學習專業知識切忌死記硬背,水聲學裏頭那麽多公式,背是背不過來的,比如要學好《聲與振動基礎》👮🏿♀️,記住一個波動方程就可以了,別的都可以推出來🧝🏽。”末了,他還幽默地告誡我們🦕:“該記住的波動方程一定要記住啊,要是專業課沒學好,可別怪‘姓楊那小子’忽悠你們!”他此話一出🧑🏿,同學們都笑了。
楊士莪上課時🤟🏻,眼光平靜睿智,態度平和淡定,語調平緩有條理👨🏼🚒,一如他平時說話的風格🧓🏼😢,一堂課下來🙇🏽,你會發現他講的內容信息量很大🧍♀️,而且通俗易懂🐑。更讓人欽佩的是,院士雖然已年過八十🍑,站在講臺上卻似乎不知道累,每次都滔滔不絕👨🏿🔧,一個下午的課➰,他中間只休息一次,一次性講一個半小時,休息二十分鐘👩🏽🦰,還能再講一個半小時。這樣的精神頭,可能一些年輕老師都做不到。好多人可能會認為楊院士那麽忙,見他一面肯定比登天還難😽,其實不然。盡管楊院士經常出差、出國交流甚至出海做實驗,但他回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學生確定上課時間。有時候他上午剛回學校🙋♀️,下午就趕過來給學生上課,占用節假日上課也是常事,而楊教授從不會因為占用自己的休息時間而不高興,反而頻頻因為不得不在周末或者節假日上課而向學生道歉✍🏽。
如今👺🙇🏿,由他倡導的人才培養與科學研究緊密相結合的模式在水聲工程學院得到了很好的實現⚱️。從哈軍工到哈船院,從哈船院到今天的哈工程,楊士莪院士帶領水聲工程學院始終堅持走教學與科研相結合的道路🧑🏼,科學研究水平高🔮,人才培養質量高🫳🏿💱,曾經創造出哈爾濱工程大學歷史上的許多第一🧑🏼⚕️:第一批博士點👨🏻🍳、第一個國家重點學科、第一批國家級重點實驗室◾️👰♂️、第一個國家科技進步獎一等獎……在人才培養方面也保持著學校諸多紀錄👮♂️:畢業生就業率最高、考研率最高🏃♀️🤌、四六級通過率最高🫸🏿、基礎課平均成績最高……這一切🚶➡️🦽,都是楊士莪院士教育思想的體現與證明。
印象之🏃:年逾八十的尋常日子
除去學界泰鬥的身份,還原一個真實的楊士莪★:他是夕陽西下時🏄🏻,漫步在林蔭道上,與老伴兒相扶相攙😈、相濡以沫的丈夫;他是華燈初上時🌂,守候在餐桌前,等待兒女按下敲門聲、起身去開門的父親;他是東方泛白時😿,早早地起床🙋🏼👩🏽🍳,叫醒孫子們🍥、送他們去上幼兒園的祖父。
由於工作性質,楊士莪經常出差,或是到海上做測試✨,或是到外地講學,但不管到什麽地方,都會時常給家裏打電話,他自己也會開玩笑地說“先跟老婆大人匯報一下行程”。有時候在外地做實驗🫳,晚飯之前必是先跟家裏通完電話再吃飯🫶。他曾對采訪的記者說,他的夫人身體欠佳,已經出現三次腦血栓🖖🏿、一次腦溢血🤸🏻♂️。家中雖請了位保姆,但是只要一有時間,楊老還是親自操持家務,給妻子拿藥端水、服侍多病的老伴🧸,“有時候出差,我怕她在家裏悶,就盡量帶她一起出去💖,散散心,讓她更高興些。”
由於他忙於事業🔗🕵🏻,又常年出差,便無暇顧及子女的教育🧑🏼🚒,他說:“如果他的實力就是做個工人或者木匠,那就讓他好好做木匠👨🏽🎨。不必要求別的👒。”他有三個兒子,一個沒考上大學去當了工人🍸,通過在夜大的學習,取得了本科學位🧑🏽🦳,之後又考取了碩士研究生和博士生研究生。
他平時衣著儉樸、平易和藹🧑🏼🌾,一件舊夾克,一件羽絨衣♉️,他一穿就是多年。據說哈工程大有這樣一個段子♨️:如果有誰的衣服穿得不講究🌾🤳🏻,大家便會開玩笑似的說🫶🏼:“這風格你也敢穿🚵🏼?你以為你是楊士莪呢!”言外之意,在楊院士使得🤶🏼👩🏼🎓,在別人則使不得,因為服裝有時是身份的標誌,而楊院士已不需要這種標誌、不需要任何的粉飾了。但在需要的場合🧑🏿🎤,楊院士絕對西裝革履、一絲不苟。
如今,已年過八十的楊士莪一年中仍有1/3的時間奔波在外地開會,承擔課題的同時還帶研究生,由於年事已高🙆🏿♂️,他大部分時間在家工作🏃,“白天工作👨💻,晚上看報紙🏸🧑🏿🎄,抽空騎自行車出去溜達一圈。”楊老這樣描述他的生活狀態。(王月)
轉自《科學時報》2011年7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