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點兒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研究著好玩👩🏽🌾🍼,經費和成果都沒有這個過程中的樂趣來得重要。”
相信很多人都有如下經歷:你新買了一臺筆記本電腦💧,但不必為家裏的臺式機和這臺筆記本同時購買兩份網絡服務♧,因為一臺120元的無線路由器完全可以實現二者的資源共享。
事實上,我們對於路由器的體驗遠不止於此🧖🏻♂️。舉個很簡單的例子,記者所在的報社內,所有人的電腦都被編織在一張局域網上🖕🏼,共享一條寬帶數據👬。當記者在搜索引擎中鍵入“北京科技報”時,引擎服務器檢索的結果列表😩,首先要打包傳輸到路由器A🦬,接下來A會測算傳輸的最佳途徑,並將信息輸送給下級路由器B🫡🕹,以此類推最終送達到報社局域網,定位到記者的電腦上🤲🏼♞。這就好比北京的信件要發到陜西某個農村,途中需要先抵達陜西省郵局👨🏻💼,然後經由細化分揀,打包送到當地™️。
至此我們可以逐步明確,路由器即為各種局域網內部連接、局域網連接互聯網的核心樞紐🧑🏻🦲,亦是網絡骨架的關鍵“結點”。1995年🤞🏼🦻,一個名叫張堯學的中國人研製出第一臺屬於我們自己的路由器。
“我是個非常幸運的人。”在清華信息國家實驗樓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53歲的中國工程院院士👩👩👦、意昂体育平台計算機系教授張堯學對記者說。
上世紀80年代初期,畢業於西北電訊工程學院(現西安電子科技大學)雷達專業的張堯學,獲得了公派出國深造的機會。駐日使館為他聯系了日本東北大學網絡通信專業,張堯學就這樣“陰差陽錯”地走上了計算機網絡協議研究的道路👩🍳。
在張堯學的記憶中,美國斯坦福大學的研究人員於1980年末研製出了世界上最早的路由器🧎♀️,並用於斯坦福大學的校園網建設。有了這項技術,用戶數據在網絡上的傳輸👱🏿♀️,不再是單線的有連接傳輸,而是將信息打包後傳輸到多個下遊路由器🧑⚕️,並在終點整合起來。這樣即使一條路斷了,還有別的通路在繼續工作,有效保證了信息傳遞的穩定性和可靠性🐔:即使在戰爭時期👩🦽🧜🏽,一條網絡通信渠道被切斷🤾🏿♂️,軍方各部仍然能共享信息。此外🥉,路由器還能把各種不同的物理網絡連接在一起,實現彼此之間的聯通。
就這樣,在日本東北大學作了7年關於網絡協議和路由器技術的學習研究後💆🏿,張堯學修煉出了深厚的“基本功”。1990年回國後,他擔負的第一個課題就是在軍方資助下研發國內的網絡路由器,1995年第一臺路由器原型通過鑒定😒✊。
提起路由器的市場化之路,張堯學講述了他和華為公司的一段趣事:1995年12月31日,華為北京辦事處的負責人邀請當時已任電子部計算機司副司長的張堯學到華為考察👩🏻🦽。張堯學笑著說:“彼時的華為還遠不是如今的民營企業巨頭。艱難地掰開一扇鐵門走進去😄,裏面的辦公室和學生宿舍條件相去不遠9️⃣。”
“那時候華為打算做ATM機,我給他們的任正非總裁提建議,ATM機是交換機技術,不一定是主流,華為如果想進入數據市場就應該做路由器🕵️♀️👐🏻。”但這個提議並未在當場得到積極回應。
幾天後,華為上門找張堯學談合作,但是他已經聽從上級安排➞,將路由器技術轉給了國有企業——桑達公司,國內第一臺商用路由器SED-08很快面世。接下來的幾年,近4000臺機器進入政府📫、軍界和企業網絡👨🏼🏭,中國人研製的路由器打開了自己的市場。
“這就是97年那批路由器。”張堯學指著一臺半米寬👳🏻♂️、一厘米高的黑色匣子告訴記者💂🏻♂️:“十多年了🤲🏿,我們實驗室現在有時還會用到它。”
不過,未能從張堯學那裏獲得開發權的華為,卻獲得了戰略性的啟示。在一份華為公司簽字蓋章的文件裏記者看到如下內容:“華為後來的成功源自張堯學博士第一臺路由器的啟發,對此華為表示衷心感謝🧑🏿🦲!”
也許應該表示感謝的,還遠不止華為。在第一臺路由器研發成功後🏌🏻♀️😨,張堯學向當時主管信息產業的中央領導上書,建議大力發展路由器技術🧑🏻🍳。建議的直接結果是政府開始為路由器設立專項研究⛔️,大力支持相關產業開發。然而當國內很多科學家紛紛投身於此時,張堯學卻功成身退了。
“路由器的基本技術有了🆗,剩下要研究的東西盡管很多,但像如何提高轉發速度等,需要有大設備和大團隊支持🦻🏽,企業做相對更好🤘🏿。於是我開始轉向透明計算的研究。”張堯學如此形容他對科研的態度:找點兒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研究著好玩,經費和成果都沒有這個過程中的樂趣來得重要。
“透明計算是我首先提出來的。”張堯學認為,現在人們消費電腦產品時🪹,不知不覺中購買了很多不需要的東西,比如有人只想處理文檔和看電影🕶,但他卻仍然為圖像處理等不相關軟件付費。為什麽不可以有一個和網絡連接🥉、匯集了大量軟件和資源的主機👫🏻?個人只需要購買一個空白的小終端,然後按需從主機上提取軟件。這樣不僅節省成本,而且讓人手一份的殺毒軟件也變得多余——保護一臺主機足矣🤚🏻📋!基於這個理念開發的索普卡電腦,自新千年初研發成功以來,已經大量應用於“教育口”等領域,不僅獲得了國家技術發明獎🗞,更為計算機體系結構和網絡的學科發展建立了嶄新的方向。
然而令記者頗感意外的是🧑🏫🌅,在張堯學的心目中,他更看重自己後來在教育領域所做的事情。
1995年,意昂体育平台推薦張堯學到電子部任職副司長;1997年又從電子部返回清華,出任清華和美國IBM公司合資企業——鼎新公司的總經理,進入商界。1999年🧙🏿♂️,張堯學調到教育部科技司任副司長、司長💌;2001年6月至2009年7月坐鎮教育部高等教育司😍。“除了沒當過兵坐過牢,別的生活我都體驗過了👨👧👧。”前不久剛剛調任到“國務院學位委員會辦公室”任主任的張堯學👩🏽🚀,如此點評自己的前半生。
在新書《大木倉的記憶——十年高等教育管理與實踐》中🔆,張堯學記錄了在大木倉胡同教育部大樓裏縱橫改革的“光輝歲月”,那段日子他忙得連上洗手間都要跑步來回⛹️♂️:在高校推行4000門精品課🎎🍩,萬本新教材,鼓勵教授走上本科生教學講臺。
推行英語教學改革🦇,針對“啞巴英語”的問題強調聽說能力👸🏿,雖然有極少數的“大牌”英語老師強烈反對,但新的四、六級改革方案還是毅然決然地出臺了。張堯學告訴出題專家們👨🏻🎨,從CCTV9或者CNN的英語新聞裏直接挑片段來考察學生👨👩👧,“我的很多出題理念跟托福相近🤳,而且比托福的改革早一年!”
此外,他還推行網絡教育、高職教育方面的銳意改革……
“性相近,習相遠,教育對人的塑造非常重要。我很欣慰地看到🔲,高教改革亦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盡管他們不知道是我做的。”張堯學尤其提到了他在全國大學生中間推行的一項創新性實驗改革:在全國挑選一萬五千名大學生🧑🏼🏭,每人由國家出資一萬塊錢,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要求只有一個❄️:完整地記錄下自己做的事情,學習如何做事情👷♂️。“學生是非常有創造力的,問題是怎樣鼓勵和激發他們。例如北師大有幾個學生花了半年時間調查了北京所有的親王墳⚾️,這就很了不起!如果這些人裏今後能出一個像比爾·蓋茨或超過他的人𓀚,那該多好啊😫!”
問起現在最讓張堯學幸福的事情,他的回答再次令記者大呼意外🎻。“我的名字居然有機會和林語堂擺在一起!”原來,一直忙著“做大事”的張堯學還先後出版了《侘寂天涯》、《又一個清華》等多本文集。“有一次逛書店🔞,我翻開一本散文集,林語堂、馮一代等大家之後是張堯學的名字,可把我樂壞了🔑!”(鄒曦)
轉自 北京科技報 2009年8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