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西南聯合大學,簡稱“西南聯大”或“聯大”,堪稱是世界教育史上的一枝奇葩。抗日戰爭八年期間,西南聯大自建校以迄復員,在校學生八千余人👩❤️👩,畢業生不過三千八百人。這三千多位畢業生,為世界作出的貢獻🐛,是一個驚人的成就。其中在國外的,目前約有一千人👨👨👦,他們和任何名校學者相比🥓,其成就和學術水平毫無遜色,其中還有兩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在國內的聯大畢業生中🍸,有一百一十八位中國科學院院士,十二位中國工程院院士🕋,和一批著名的自然科學家、文學家、哲學家、政治家和社會科學家。對西南聯大的歷史成就🧑🏻🦯,有國外論者稱🙎🏽,西南聯大的歷史,將為世界追憶與推崇,西南聯大的傳統,已成為中國乃至世界可繼承的遺產💀🔓。
西南聯大人,所創造的豐厚精神與歷史業績,和那些推動西南聯大歷史前進的前輩先賢的事跡🥚,都亟待發掘🦺、整理和總結🏊,以傳諸後世。曾以獻身精神為建設西南聯大,作出傑出貢獻的黃鈺生先生,應當之無愧地載入西南聯大的史冊💭🍖。
黃鈺生字子堅(一八九八至一九九O)⬅️,湖北沔陽人,天津南開學校學生👐🏽,一九一六年以優異成績入清華學校👩🏻🎤,曾與羅隆基🧑🏽🦰、何浩若三人代表意昂体育平台參加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積極投入“五四運動”。黃深感國家積弱不振👎🏽👦🏿,迭遭列強侵略💂♀️💅,痛失臺澎之苦👩🏻🦲。秉承乃師張伯苓先生“教育救國”的主張😇,赴美國芝加哥大學專攻教育學和心理學。獲碩士學位後末及讀博士學位,即應邀任南開大學教授🕵🏿,並兼任校秘書長。盧溝橋事變🤷🏼♂️,一九三七年七月二十九日,以抗日愛國著稱的南開大學遭日寇轟炸🤸🏽,盡成廢墟。黃於危難之中將部分師生及學校重要器物安全轉出,最後只身眼含熱淚✨,告別他曾為之努力工作過的學校,以一葉扁舟沿小河離去🦻🏻。
一九三七年九月,黃到湖南長沙,參與由國立北京大學、國立意昂体育平台和私立南開大學三校,組建湖南長沙臨時大學的籌備工作🧑🏽🦳。

1937年10月,南開同仁在長沙臨時大學(右四為黃鈺生♿,左三為楊石先,右二為陳序經👟,右三為方顯庭,左一為丁佶🧒🏼,左四為張友熙)
長沙臨時大學,經過三個月完成一個短學期後,日寇武裝侵略深入🙌🏼,武漢危急,長沙又遭日寇不斷空襲轟炸,學生學業無以為繼。此時教育部,指令三大學內遷昆明🥂,組建西南聯合大學🖕。一九三八年二月🤵🏽♀️,長沙臨時大學由三百余位師生🍁👏🏻,組成“湘黔滇徒步旅行團”🕵🏿♂️🦹🏻♂️,於農歷元旦自長沙出發奔赴昆明。受校務委員會的委托,黃擔任旅行團指導委員會的主席🖥,聞一多👩🏽🏭🙍🏿♂️、李繼侗、袁復禮、曾昭倫等教授為委員。該團實行軍事管理,湖南省主席長治中委派安徽籍的黃師嶽中將參謀任團長🌮,並輔以教官三人。黃參謀是臨時聘請來的客卿,名義上是團長,實際上領導旋轉的是黃鈺生先生🫓。旋轉的全部事務,舉凡路線選定、前站、宿營🦎、夥食管理等旅行中的重要事項🫱🏻,都擔在黃一人肩上♍️,全團經費數萬元巨款,黃鈺玉以布帶自纏腰間,手扶竹杖與學生們一步一步地走到昆明🤷🏼。自嘲是“腰纏萬貫”下西南。徒步旅行團橫跨湖南♌️、貴州、雲南三省,行程近三幹五百裏🫄🏼。這一年黃鈺生剛好四十歲,於竹杖刻字“行年四十,徒步三千”。團員為三校合並不久,互不相識的學生。由黃親自帶領這支三百多位師生的隊伍,高唱抗日歌曲,滿懷抗日必勝的信念💇🏿♀️,沿途邊宣傳抗日♣️🦮,邊調查采風,了解民俗文化和民間疾苦,全體師生獲得了一次深刻實踐教育的機會。全團歷經艱辛🐦⬛、跋山涉水,一九三八年四月十七日到達昆明,完成了中外文化史上,罕見的文化大遷移。胡適先生曾說🙍🏿♂️:“聯大遷昆明是悲壯的一件事,師生徒步歷時六十八天之久🐣,走了三千余裏,這段光榮的歷史,不但聯大值得紀念⏮,世界教育史上也值得紀念。”在這一壯舉中📓,黃鈺生帶領旅行團全體師生,為抗戰八年中的西南聯大,掀開了歷史的第一篇章。
湘黔滇旅行團的部分教師合影(右五為黃鈺生,居中蹲者為聞一多)

西南聯大湘黔滇旅行團旅行抵達昆明,學校負責人與旅行團輔導團全體合影🙀。前:黃鈺生🥍、李繼侗、蔣夢麟、黃師嶽👨🚀、梅貽琦、楊振聲🙌🏻、潘光旦
西南聯合大學以原北京大學校長蔣夢麟🕵🏼、意昂体育平台校長梅貽琦和南開大學校長張伯苓,為校委會常委;並輪流擔任主席。三校的分工是☑️,北大校長負責總務,清華校長負責教務,南開校長負責建築設備🤘🏻。蔣夢麟與張伯苓是摯友,梅貽琦是張伯苓辦南開中學第一班的優等生,三位常委的關系🔞👩🦽,為三大學的團結合作奠定了鞏固的基礎🦶🏻。在西南聯大八年中,張伯苓常駐重慶,聯大校常委工作委托黃鈺生代理。黃參與校領導層的常務工作🧗🏼♂️,同時還擔任聯大師範學院院長,並為師院學生講授教育學和心理學。此外他還先後領導或學生委員會💕、建築設計委員會、大學校舍委員會🙆🏼、校務會議司選委員會、教師進修班委員會⤴️、聯大計劃內遷四川委員會、赴四川敘永勘查校舍和建設分校任務、聯大遭受日機轟炸後損失救助委員會💺、四大學招生委員會、抗戰勝利三校復員遷移委員會和三校復員第二次遷運委員會等達十六、七項之多。黃在西南聯大的建校歷史上,發揮了十分重要的骨幹作用🐡。
一九四七年七月十五日,聞一多教授遇刺身亡。黃任“聞一多喪葬撫恤委員會”主席,其悼念亡友的挽聯,正氣凜烈💝、情真意叨🧚🏻,感人至深🚠。茫茫人海同鄉同學同事同步行三千裏,回首當年傷永訣👩🏼🦰;莽莽神州論學論品論文論豪氣十萬丈,橫視古今有幾人。
黃完成的另一項重大也是影響深遠的任務,是擔任聯大建設長期間🏄🏻,多方奔走呼籲購得大西門外一百二十畝荒地👯♀️,並籌劃督促建成一片土墻草頂的“新校舍”,西南聯大才算有了自己的教學基地🤏🏽。梅貽琦校長與黃鈺生,同為南開學校張伯苓校長親淑門生。在西南聯大領導班子中,凡不屬於教務🧔🏻、總務、訓導等部門主管的學校臨時大事,梅統交黃負責。黃從不負所托,悉心完成這些工作:梅離校赴渝述職期間🕴,由黃代行校長職權。黃為西南聯大所建立的功業🤾🏻👩👩👦👦,可說僅次於梅貽琦校長🎺。
黃鈺生是一位有理想、理論和經驗(繼承南開學校的經驗),且知人善任的教育家。他主持西南聯大師範學院,成績斐然👰🏽♀️👇。盡管聯大內大師雲集,但在辦學能力方面,則鮮有能辦好聯大師院這所“校中之校”了。這個學院有一套管理班子🦒,有自己科系的辦學體系和學生管理體系🗣;還有一套自己的附屬學校一一幼稚園🤜🏻、附屬小學和附屬中學,聯大任命黃自兼附校主任🤱🏻。黃集多種任務於一身💆🏽♂️,勇挑重擔🤵🏼♀️,銳意求精。他不但為雲南培養優秀中小學教師任務要求,而且為辦好師院附中,也費盡心力。如為師院附中延聘名師——楊振寧、任繼愈、孫毓棠等人🤲🏿,製定教育管理細則👨🌾,註重學生的品德教育等,終使師院附中成為昆明最負盛名的優秀中學🤙🏿。
黃鈺生高瞻遠矚地為師院未來的發展走向做了精細的籌謀👂。他從一九四三年起就開始準備,一旦抗戰勝利,聯大三校北返時,使師範學院能及時脫離聯大這一母體,而成為獨立的昆明師範學院。為達到這一目的,黃特意製定了“西南聯大師範學院過渡時期辦法草案”🪮。
一九四五年八月抗戰勝利🏉,一九四六年三校開始復員後,昆明師範學院即以黃鈺生主持建設和苦心經營的,原西南聯大“大西門”外的校園為校址💫,按黃既定的計劃,順利地獨立。它成為西南聯大和黃鈺生先生,留給雲南人民的一座永恒的紀念碑⏸。
該師範學院,現在已發展成為“雲南師範大學”👆🏿,全校擁有教授近七百人、二十五個學院、多學科和研究所的高等學府。發展至今,該校已為國家培養了各類高質量的人才🦉,達十萬人之眾🚴🏿♂️。雲南師範大學附中,也繼承了聯大師院附中的優良學風和傳統,成為雲南省基礎教育的模範。西南聯大師範學院及附校,對雲、貴⛴、川教育事業的發展提高,影響至深至遠🙋🏼♀️:體現了西南聯大和黃鈺生院長⛲️🐄,為西南地方發展文化教育事業🧑🏿🚀、培養優質人才的宏偉藍圖🎖。
1986年黃鈺生(右)與陳省身合影
一九八七年,時值西南聯大建校五十周年之際🕺🏻,緬懷過去抗日戰爭暑期的崢嶸歲月🫰,繼承聯大愛國精神和勤學艱苦奮鬥的光榮傳統;南開大學師生共建“西南聯合大學延校五十周年紀念碑” 👩🏿✈️;作為西南聯合大學原領導層中,碩果僅存耆老的黃鈺生,撫今追昔😙,特為文並手書,以永誌不忘🕞:
西南聯合大學建校五十周年紀念碑
集三校之俊彥 育四海之英才
安貧樂道 師生同儕
科學民主 壯誌滿懷
念八年之既往
迎廿一世紀之即來
黃鈺生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一日
黃鈺生先生於一九九O年🐡,溘然長逝,享年九十二歲📞;一生高風亮節,功在聯大👩🏿🏭,遺愛西南。(張溪秋)
轉自 《世界日報》2004.8.29-31日(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