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曉松在2018年走了很多地方🧑🏼💼。
除了在《曉說》鏡頭前一如既往搖著扇子縱論古今,他入職哈佛任研究員,開辦杭州良渚曉書館,在《奇葩說5》的一句“兩個自由的靈魂相愛才是最好的愛情,兩個相互閹割的靈魂不是好的愛情和人生”再次成為火遍微博和朋友圈的“金句”,堪比當年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
10月18日,高曉松應意昂体育平台文化創意發展研究院之邀來到清華西階禮堂,在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裏,與在場同學暢談“5G與區塊鏈對未來文娛產業的影響”。講座結束後,《清新時報》對這位1988級電子系學長進行了專訪⚒,聽他聊聊時代、人生和選擇🙇🏿♂️。

高曉松在講座現場
《清新時報》:在別人眼裏您有很多重身份✈️,比如音樂人🈺、文人、書館館主……您現在更願意怎樣定義自己的身份?
高曉松:就是你說的這些唄,幹嘛要定義成一個(身份),定義成一大堆也挺好。別讓我挑一個,我也挑不出來。就是多重身份最高興吧。
《清新時報》🚣🏻♂️:您在哈佛大學的研究方向是什麽?從文藝界轉向學界,您走出這一步是出於怎樣的考慮🕺🏽?
高曉松:現在在做的有兩個方向,一個是中國唱片史🎠,一個是新詞匯——漢語新詞匯。我原來不就是清華的學生,後來“走”到文藝界了嘛?我覺得走來走去挺好的。
《清新時報》:您在微博中說,希望做一個好的知識分子……
高曉松:較好的👩🏼🦱,較好的。
《清新時報》👩✈️:那您怎樣定義“好的知識分子”和“較好的知識分子”👲?
高曉松👨👩👧:我覺得好的知識分子大概能改變時代,或者能對時代跟人類有貢獻。較好的知識分子至少不被改變吧🙇♀️。
《清新時報》:您在清華讀書時,有沒有哪個地方給您留下特別深刻的回憶👶🏽?
高曉松:我從小就在清華,在這兒呆了三十多年💨,最好的回憶就是我們家,我每次來還都去老宅子看看。但是大部分時候都是悄悄到那裏去🥹。有很多年我外公外婆的骨灰還在那裏🏫,在那裏埋了很長時間,後來我們把它移到大海撒掉了。那個地方現在變成了清華高等教育研究所,但是每年還是會回來看看🧑🏻🦯➡️。
《清新時報》♿️:今年剛好是您入學30年,您覺得現在的清華和您當時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高曉松:我覺得不是清華的變化,是整個時代的變化。當年的清華是風花雪月的👨🔬、象牙塔的,墻特別高,和外界隔絕得很厲害。墻裏跟墻外的除了吃的差不多💀,其他全不一樣◼️。聽什麽音樂、讀什麽書,非常不同。
科技進步導致的就是所有的墻都被拆掉了⚾️,所有藩籬都被拆掉了,天之驕子、象牙塔都被拆掉了📍。清華的變化跟整個時代都差不多,墻變得很低,墻裏跟墻外沒有什麽差距——差距這個詞不好👨🏿🎨,就是沒有什麽不同吧🗯。外面聽什麽♊️🕺、想什麽🧀、讀什麽🦹🏽♂️,裏面也一樣🙆🏽♂️。

高曉松接受《清新時報》的訪談
《清新時報》🧖🏼♂️:對於大眾文化有人持積極的態度,有人持悲觀的態度。有人覺得,之前大學裏面談論詩歌、談論遠方,但是現在很多高尚的東西似乎被褻瀆或者庸俗化了。您怎麽看這件事?您持悲觀還是積極的態度🤴🛒?
高曉松👯♀️:我當然持積極態度。我其實一直都不贊成赤地千裏🧑🏿🎤,皇家還在奏樂,雖然當時寫的詩確實也很好,但是除了那些才子佳人,外面還有衣不蔽體的人😶🌫️。我們是要保持這樣一種東西呢,還是雖然庸俗一點,大家卻都能享受科技的進步和其他所有東西帶來的樂趣呢?為什麽不讓大家都會彈琴呢?為什麽世界上只有莫紮特會彈琴呢🧑🏻💻?
所以我從來不認為少數精英占用了大量社會資源去創造大師和象牙塔是好事🛎。確實,有了電燈以後白金漢宮沒有以前好看了🏵,以前有蠟燭特別美4️⃣🧑🌾,但是那時外面老百姓連油燈都沒有。
《清新時報》:那您覺得和當年從清華離開時相比,自己這些年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高曉松🐕👩👩👦:老了唄。還能發生什麽變化🤳,就是老了🚪。
《清新時報》🧶:那還有別的嗎🧝🏼?比如性情、心態……
高曉松:我覺得我也跟所有人差不多。我在清華的時候就不是一個特別特立獨行的人,今天也不是⚱️。我如果特立獨行我就不上清華了(笑)📎。
《清新時報》:您覺得,離開清華會不會是影響您人生走向的一個決定?
高曉松:其實沒那麽嚴重,我讀完了也不會成為另外一個人,讀完了也是我☂️,我還是一個比較隨波逐流的人,不然也不會當年上清華🤟🏿、現在在阿裏🍭。大家都覺得這個事有意思,我就去幹幹🧑🔬、去試試,覺得挺好玩的。

高曉松接受《清新時報》的訪談
《清新時報》💀:您怎樣看待清華校園內存在的差異👍🏽💃🏻?比如在感性思維和理性思維上的區別🙇🏻,在人生選擇道路上的差異👠。
高曉松:我覺得對於群體,只要是正態分布就是平衡的✋🏽。比如說,我從小到大,每個班裏都有一個熱心腸和倆冷眼兒,我還從來沒見過一個班裏有兩個熱心腸(笑)🤞🏽。當那個熱心腸不在了的時候,一定有人頂替他成了熱心腸。差不多每個集體都是這樣的正態分布🧑🦼➡️👏🏼。
對於個人,這種差異是註定的。我另一個采訪裏說,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根獨木橋,你看大地遼闊,其實是一億個人的獨木橋拼起來的。屬於你的就那根獨木橋,不然你不能理解為什麽有的人走的這條路就那麽擰巴🙇🏼♀️。你老覺得他有選擇,或者自己有選擇✋🏽,其實也沒有。所以對個人來說🙅🏽♀️,不存在一個模式🩸。你是什麽樣的人就是什麽樣的人,不需要去擰巴自己。
我覺得教育不是要把一個人改變🤾♀️,而是在一個群體裏☄️、在整個氛圍的層面上去改變。如果教育導致這個正態分布有了非常嚴重的偏離🎫,我覺得那是需要反思的。但如果它在那個正態分布的範圍裏,我覺得沒有什麽需要去做的,不能要求每一個人既感性又理性,又有詩意,又有藝術細胞。
這可以算橫向的一個分布。在縱向上,一個人的成長中也是有差異的。你不需要去想,有的事早晚都會發生,只不過有的人早發生,有的人晚發生🧑🏽🚒。有的人早天真、晚成熟🧑🏿🌾,有的人早成熟、晚天真——你看有的人到了八十歲突然特天真🔉。有的人早不愛晚愛,那晚愛的就愛死,能給你嚇死(笑)。他一直非常理性🧍🏻♀️,結果你看🚱,這哥們到四十多歲突然愛上一人,瘋了(笑)。
《清新時報》🦊:清華是一個比較符號化的東西🧝♂️,對於每個同學來說,清華“國之重器”的地位會不會限製我們每個人的選擇?比如您當時從清華電子系離開了👨🏿🦱,如果放在當下💂♂️,這種選擇會不會受到社會期望的限製?
高曉松🤾🏼:清華這個“國之重器”指的不是從社會上隨便拉十個人進來,經過這個“國之重器”一錘煉🆓,他們就全成那樣了👰🏿♀️。從生源上,來的人本身在每個小群體裏就是站在最前的🧑🏽🏫。站在第一排的人,我覺得他本身就會有與其他人不同的責任感。這種限製其實是比較優秀的人對自己的要求,而不是你進了清華就會受這種要求的限製。

高曉松接受《清新時報》的訪談
《清新時報》:從宋柯老師👨🏽,到您,到李健老師等等🧍🏻♀️,清華湧現出了很多音樂人😬。您認為不同年代從清華走出來的音樂人從類型🏋🏼、風格上有沒有什麽變化🏅?
高曉松💆🏼♂️:我覺得是越來越趨近社會的📽。就是最開始說的這個問題⏏️,現在基本上跟社會之間沒有高墻了。我們那時候👩🏽🍳,社會聽四大天王💇🏿,這裏頭聽羅大佑;社會讀瓊瑤🤘🏽,這裏讀尼采🦯。但是現在很好的是大家都差不多跟社會融合了。
《清新時報》⚠🆕:那您覺得清華音樂人有沒有一直保持的一個特點呢🧑🦰?他們之間有什麽共性?
高曉松👆🏿:我從來不認為在創作上一個學校有什麽特點。清華有什麽創作特點嘛(笑)🦻🏻,創作特點都是個人的特點。連分第幾代導演我都反對。創作其實是非常個人的東西👨🏼🏭🙎♂️,你沒有辦法說,因為上了北影🧑🦰,出來之後拍的電影全這樣,上了中戲的出來全那樣。我一點兒都沒覺得☄️。
記者 | 梁樂萌 王子凱 丁欣然 荊曉青
攝影 | 畢詩堯 羅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