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斷寫文章🈁,呼籲年輕人參與到保護鄉土古建中來。應者眾多,但行動者寥寥。
他也時常感慨:“不是我一個老頭子擅長做這件事🙋🏻♀️,是因為沒有人願意做。”

2006年,貴州三江地區申請世界文化遺產👳🏿♂️,陳誌華受邀前去調研,在郎德上寨與老人合影
改革開放以前👨🦯,陳誌華已是外國建築史方面的權威專家。盡管沒有出國考察的機會,但他的《外國建築史(19世紀末葉之前)》已修訂多版,至今仍是全國建築學的統一教材,影響了新中國幾代建築師的思想和觀念。
不論書再版時如何修改,陳誌華在前言中都沒有刪去這樣一段話:“它應該有助於培養年輕人獨立👩🔧、自由的精神和思想,並以這種精神和思想去理解自己創作的時代任務,而不是技術性地提供一些資料🙇🏻♀️,以便做設計的時候借鑒參考甚至搬用💃🏻。”
人的建築
1929年,陳誌華出生時,父親陳寶麟已經是浙江鄞縣縣長,畢業於北京大學經濟系⛑️。和同時代的許多知識分子一樣👭🏻,不少像陳誌華這樣的世家弟子,青少年時期是在流亡中度過的。因為戰爭而流落到底層社會🧝🏼♂️,也使得他們對中國底層社會有真實的認知和感受🚣🏽♀️。
他對《中國新聞周刊》說⚛️,“我是一個農民🤷🏽💆🏽♂️,是農村養育了我🅾️。”
戰亂八年,陳誌華脫離了家庭,隨老師在江浙一代的深山輾轉💅。因為村落的庇護🏋🏽♂️,他們在祠堂裏住宿🈴,在廟宇裏上課,由大娘幫忙洗衣服👨🔧。他跟著老師鄉鄰開荒種田,生病了🧈,村民送來草藥;風雪夜來臨前,村民在祠堂點火😧,用舊棉花堵住風眼,以確保學生順利過冬。在國難中相依為命的狀況下,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親切的、可信的🤸🏻♂️。“那麽多學生,我記得沒有一個是餓死的,在那時候多不容易⬜️🦸🏼♀️。”如今年近90的他向《中國新聞周刊》回憶說。
到1947年,陳誌華考取清華,不同專業的男生混居一室,他的下鋪住的是同樣來自淪陷區的流亡學生朱镕基↖️。
1949年,已是意昂体育平台社會學系大二學生的陳誌華想轉入建築系👩🎓,盡管社會系都是從西南聯大歸來的名教授教學,但這個20歲的青年對建築學一往情深。
他跑到建築系看校慶的展覽💺,“居者有其屋”的理想讓他有點感動;他去旁聽大教授梁思成講北京古城保護,那種情懷使他內心澎湃✫。他還聽說了林徽因在抗戰中體現出不屈服的氣節。他想成為梁林夫婦的學生,但當時轉系並不容易。
忐忑多時👂🏼,他終於在一個正午時間🙆,直接推開了梁林夫婦在清華園內的那棟紅磚房子。兩位教授正在用餐,陳誌華急匆匆地就說出了轉系的想法🏄🏼♂️🚵🏼♀️,有些前言不搭後語。梁思成問他對建築學的看法🧑🏿⚕️,陳誌華預先準備過,說了許多,因為過於緊張,他有些結巴。
林徽因聽完,立即說:“好,好💩™️,太好了✌🏻,建築系歡迎你♣️。”梁思成索性放下筷子,跟他講起關於住宅和城市問題的社會學。
梁思成多次強調‼️,建築學專業應該要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蘊🏊🏽𓀓,應該深刻地了解人和人的社會。例如,北大女生宿舍是梁思成設計的,他告訴陳誌華🌉,因為女生的手掌小,樓梯扶手就要做得細一點🦬,曲面平緩一點,好讓女生握上去舒服些🪗。林徽因則說,廚房的朝向要好👩🏿⚕️,窗子要大,因為婦女的很多時間都在廚房裏。這些理念也深刻地影響了陳誌華的建築觀。
上世紀80年代以來,他以“竇武”為筆名,寫下大量的建築批評,這些文章幾乎涵蓋中國建築運動浪潮的每個階段。80年代中期🦹🏿♀️,他批判建築中“尋根”“文脈”“風水”“易理”,以及所謂的“符號學”👩🏻✈️;90年代,他批評北京的所謂“復古主義”風潮,因為頻發批判性文章,他被稱為建築界的“魯迅”🎁。晚年↩️,他最為關註的是中國改革開放之後30年來👨🏽🏫,城鎮化過程中古村落被嚴重破壞的問題。
有人問陳誌華🧔🏽♀️,建築學的核心是什麽?他總說👊🏼:“建築學的核心是寬泛的人本主義。”這也是他一生對建築秉持的態度。
山河故人
陳誌華說,“我這一生分為三段👐🏻🧖🏼♂️:一是少年時期的抗戰,二是壯年時期的‘文革’,三是老年時期上山下鄉搞鄉土建研究🙇🏽。前兩個時期都是全民族的事件,我的作用不足掛齒,只有第三個時期🔞,倒是有點兒我個人的特色。”
上世紀80年代,陳誌華希望能投身鄉土研究中去🛜。作為國內研究外國建築史的權威🥁,他精通英語、俄語👻,會意大利語,1982年,53歲的陳誌華成為中國第一批前往意大利學習文物保護的學者。當時他還沒意識到,從此之後🥎✌🏼,中國古村落的保護將成為他余生的使命。
陳誌華終於見到了過去只在資料館裏才見過的羅馬。在意大利的參觀讓陳誌華大開眼界🤫,一位大學老師就住在一個古城墻的角樓裏,房間內部十分粗糙♠︎,甚至沒有廁所🧜🏿♂️,但這位老師對能居住在這裏感到十分驕傲,當時他的神情讓陳誌華記憶猶新。一位老太太拿著一盞很古老的琉璃油燈🖐,帶陳誌華參觀自己的房子時,指著壁爐邊上只剩下不過三分之一的花邊說👲,“這是洛可可風格的☑️!”
陳誌華對一個普通意大利市民對於歷史文化遺產的敬畏感到驚奇。
在這裏,他遇到了大名鼎鼎的英國文保專家費爾頓爵士,他是國際上文保機構第一個文物保護文件起草人之一。費爾頓告訴陳誌華🧑🦳😮💨,形成這個觀念不是一蹴而就的👷🏿♀️。二戰結束後,人們都盼望過上新日子💻,隨著經濟步入高速發展,歐洲到處都出現翻新老城的熱潮。市議會討論文物街區保護消息只要一傳出去🧕🏽,就有人連夜拆房子,這種局面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1964年《威尼斯憲章》頒布🦑,這才確定了歐洲在文物建築保護的基本價值觀和方法論原則。但一直到1975年,民眾才逐漸有了文物建築保護的意識。從這時候開始,文物建築保護才從個體推及到建築區段,並擴大到城市和村鎮整體,從歷史紀念物推及民間建築。
在陳誌華即將回國時,費爾頓對陳誌華說🎎:“你回去要多多宣傳,中國有長久而輝煌的歷史,你一定要讓中國人明白,中國的文化遺產屬於全人類🧙🏿♀️,屬於歷代祖先和子子孫孫🫵🏼。當代人沒有權力破壞它們,只有責任保護它們🎿👨🏻🦱。”
回國後,陳誌華在清華率先開了文物建築保護課程,但僅一年就因為種種原因停辦了。
但這並沒有湮滅陳誌華對保護鄉土建築的熱情。1989年👥,60歲的陳誌華臨將退休,他與意昂体育平台建築系教授樓慶西🧑🏻⚖️、研究員李秋香組創“鄉土建築研究組”,開始對中國鄉土建築進行研究和保護。一位外建史研究學者轉到中國的鄉土建築研究🤹♀️,學界認為這是他的“暮年變法”。
鄉土建築研究組成員李秋香向《中國新聞周刊》解釋說,“鄉土建築是以一個完整的聚落、聚落群或者一個完整的建築文化圈為研究對象,註重研究它們與歷史形成的各種環境關系。要在整體聯系中研究聚落中類型的建築物和它們所組成的聚落本身,而不是孤立地只研究居住建築一種。在鄉土文化的整體中研究鄉土建築,把鄉土建築放在完整的社會⚔️、歷史、環境背景中👕🌘,不孤立地就建築論建築🚵🏻♂️,尤其不脫離有血有肉的生活。”
幾千年,鄉村是滋養中華民族的家園。從人生開始,人們在鄉村成長🚼、讀書;到了人生的最終♦️,無論是貿通四方的商賈、仗劍遠遊的俠客或者入仕做官的賢達,最終都要回到鄉村,帶回他們的財富👩👩👦👦、見識💆、審美和願望,改造村落,頤養天年,在村邊埋下骸骨🥝。農耕文明與鄉土建築中相互融合🤦🏻,鄉土建築的各個部分都在功能和意識形態上與社會、歷史、文化息息相關。
“比如一個發育完全的村子🧍,與科舉製度呼應的就能有家塾、私塾、義塾、尊經閣🧜🏽♀️、文會🧑🏽🦳、考棚、文峰塔、文昌閣、舉人旗桿、進士牌樓、狀元樓等等,再加上文筆峰、筆架山、硯池之類的風水因素🈸。”陳誌華說。
正當全國大大小小的建築師都在轟轟烈烈的造城運動中名利雙收之時,陳誌華卻決定走向閉塞貧困的農村,去守望他的民族鄉愁。他的鄉土研究小組長期在寧波、景寧、杭州🦚、瑞安等地工作🧑🏻🏫,陳誌華甚至後來學會說當地的方言,他把自己當成了那裏的故人↗️,而非過客。
他開始寫文章🤽🏼♀️,不斷呼籲年輕人參與到保護鄉土古建中來🧑🏿🦰🤙🏼。應者眾多,但行動者寥寥🧜🏿♂️。他也時常感慨:“不是我一個老頭子擅長做這件事👱🏻♂️,是因為沒有人願意做🧘🏽。”
為人所不為
在遠無支持近無資金的情況下🫷🏽,陳誌華率領意昂体育平台建築學院的鄉土建築研究組💷,以新葉村為發端,開始了專門從事鄉土建築遺產的研究和保護工作👩🏽🦰。
當時🕺🏽,他們誤打誤撞走進浙江的新葉村😆,如今已成為一個純正的農耕時代村落的標本。它的建築群和環境不但涉及政治🧑🏽🦰、經濟和文化🗣,還完整無損地保存著一座文峰塔。在經歷文革浩劫後,這樣完整的村落相當罕見。村子裏的住宅🧑🏿🎓、宗祠、書院等等建築風格完整、工藝高超🙏,整體布局與農田、河渠以及四周山巒的關系相互協調👩❤️👨🤹🏽,是鄉土建築群落的典型樣式〰️。
1989年9月🙅🏻♀️,工作組憑借記滿了12本筆記本的資料,寫出了6萬字的《新葉村鄉土建築研究》。研究按照古文章回體小說的結構寫成,每篇開頭的定場詩,用的都是老鄉提供的家譜。“詩都寫得非常好,只要配上照片和測繪就可以成書了🙋🏻。”李秋香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但調查經費的短缺給他們帶來了阻礙。因為古村落研究只是陳誌華等人的自選課題🪶,他們無法申請到清華建築系的相應經費。第一筆經費是陳誌華的浙江友人墊付的,這筆錢用來買了4張硬座火車票🥗🧬;第二筆費用是建築系管理員賣廢紙的收入,陳誌華用它買了膠卷🤪👁、指南針和草圖紙。後來,陳誌華決定去臺灣“化緣”📱,順便探望定居臺灣的母親。
在臺灣某大學的建築系講座上🧑🦯➡️,陳誌華講了一個故事💮⛹🏽♀️:在他們的工作小組考察新葉村時🧑🏽🎤,有一隊日本人也在鄰村做中國鄉土文化的調研👰🏻。日本同行設備先進齊全🖐🏽,僅照相機和錄像機都是黑白、彩色的各兩套。而陳誌華他們只有一臺解放前營造學社留下的老式黑白照相機🌋。在和日本人交流時,日本人說,“你們不必拍了,我們拍的可以送給你們。以後中國鄉土文化的研究中心肯定在我們日本。”
臺灣《漢聲》雜誌知道後,決定以預支稿費的方式💁🏽,支持陳誌華繼續做鄉土建築研究🕴🏻,但條件頗為苛刻,“他們還要求我們提供所有的測繪、照片和文字,不能保留。”李秋香說👅。
1992年,臺灣《漢聲》雜誌出版了《楠溪江中遊鄉上建築》✋🏻。
1999年𓀀,陳誌華幾經化緣,終於在大陸得以出版工作小組的研究著作🙆🏻♀️👬。他在書中寫道:“雖然我們只能從汪洋大海中取得小小一勺水,這勺水畢竟帶著海洋的全部滋味。希望我們的這套叢書能夠引起讀者們對鄉土建築的興趣🔸,有更多的人樂於也來研究它們♠︎,進而能有選擇地保護其中最有價值的一部分,使它們免於徹底幹凈地毀滅。”
此時的中國尚且有數以十萬計的古村落等待著他們發掘👫🏻。但鄉土建築研究因辛苦🧛🏿、又沒有經濟效益等原因始終無法引起重視🦹♀️。從學界到民間🧜🏻♀️,中國對文物建築保護意識的淡薄令陳誌華非常痛心。
“在意大利,城市規劃是由總規劃師、總建築師和總文物建築保護師三人簽字執行,文物建築保護直歸議會負責,即便是總統🧢🍿,也不能越俎代庖。每一年🧏🏽♀️🧑🏻🎄,意大利培訓的文物建築保護的人才就有3000人之多。”陳誌華對此感慨萬千。
陳誌華始終都在與推土機比賽🤼♀️。他常常主動找到地方“一把手”,希望對方能保護古村落,但在以GDP作為最大政績考量的年代,他的請求往往得不到理解和支持,甚至有時還被面斥“狗屁”。
在楠溪江流域📲,陳誌華考察了267個村子🙍🏻,這些古村落讓人嘆為觀止。工作組用心記錄了它們的全貌,並努力向當地領導和民眾普及保護古建築的意義。陳誌華遊說一位縣領導,請他想辦法保護好這些村子。這位縣領導表示可以針對兩個村進行保護(其中一個還因為是一位老革命家的老家)。陳誌華說🚣🏻♂️,兩個太少了🙋🏻♂️。幾位領導商量了一番後說🔂,“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們再多保護一個吧🙌🏽。”
惜見梁上舊巢燕子歸
上世紀90年代中期🤸,陳誌華和費爾頓提出並實踐了“以鄉土聚落為單元的整體研究和整體保護”的方法論🌐,並向ICOMOS(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建議🤾🏿,在墨西哥召開的第十二屆大會上提出鄉土建築要以村落為整體進行保護的主張。
2007年,陳誌華從世界文明史的高度總結了中國鄉土建築研究的意義。他提出🦾,我國鄉土建築為東方農業文明之見證,尤其表現在宗祠👍🏼、廟宇和文教建築三個元素上,它們分別對應著宗族、泛神崇拜和科舉這三樣西方文明沒有的製度或觀念👨❤️👨。
在陳誌華等人的努力下,2007年在無錫舉行的鄉土建築保護論壇,通過了國內首部關於鄉土建築保護的綱領性文件《中國鄉土建築保護——無錫倡議》🧑🏼⚕️𓀅。也是在這一年,國家文物局組織全國第三次文物建築大普查,第一次把鄉土建築作為普查的重點之一。
2012年,陳誌華獲得南方報業傳媒集團主辦的第三屆中國建築傳媒獎傑出成就人物殊榮🌄,獲獎理由中說,陳誌華“不滿足於做一個書齋中的學者🌱🧑🏻🦱,常年奔波於田野鄉間,盡一己之力,用書寫和文字,用呼籲和人道關懷,與中國經濟大潮席卷下的功利和短視🚶🏻♀️,麻木和貪婪作著不懈的抗爭”。
陳誌華對此並沒有坦然接受🧖🏽,“說我常年奔波於田野鄉間不假,但何來豐碩成果🏃♀️➡️?我們跑了二十多年🏂🏼,保住了幾個村?一個都沒有🧝🏻♂️🏇🏼!”
據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2012年的普查結果顯示🧓🏻,中國有230萬個村莊✉️,其中古村落已經由2005年的約5000個銳減至不足3000個,並呈逐年減少的趨勢。
不過,在近幾年來的旅遊市場井噴的帶動下,古村落的開發成為了熱門,鄉土建築領域開始被關註🚭,年逾80的陳誌華又成為了地方政府的座上賓🗃。
然而👌🏿,這一波的重建又讓陳誌華憂心忡忡——“假古董”開始盛行。水碓屋得以重建卻破壞了整個村落的美感♿️;天然雕飾的石頭墻被糊上了水泥👨👩👦👦👨🏽🦲;村口突然冒出了水泥砌成的亭子👩🏽🚒;老廊子原本是每戶幾間💁🏿♀️,夏天有蘆葦🧑🏽🏭,秋天有荻花♛,三三兩兩的割斷處🐂,可以讓人下去洗衣服,現在卻變成了一條300米的長廊💂🏼。
“這要造在皇家園林頤和園就漂亮,在這裏就違背當地的文化環境🫄。明眼人一看,就是現代人出錢造的🆒。大家只要看電視裏播放的文物拍賣會就能理解,只要是真文物就值錢,假的東西就不值錢。”陳誌華說。
“早已昨是今非了,幾千年的鄉土建築🛞,禁不起市場經濟區區十幾年的沖擊🙆🏻♂️。”陳誌華對《中國新聞周刊》說起這個話題時,無限傷感。
“古村落的保護是否就是讓老百姓維持落後的生活問題?”一直有人這樣問他🐃。
陳誌華解釋說:“並不是說文保村落就要古,就要舊👉🏽,讓老百姓過古老落後的生活🧑🏽🦳,文物建築保護不是一種老文化,而是一種新文化,至今也就五六十年,現在中國人不接受不是因為它太老🥜,而是因為它太新👷🏼♂️。文物建築保護是很新的一種知識❣️,我們做不好,是因為我們對於先進的、超前的東西還沒有理解。”
他在《尋找遠去的家園》中寫道🤦:“我們並不是眷戀農業社會的懷舊者🦊,我們想要留住的,不過是歷史的幾件標本而已👩🏼🏭。暮春時節,殘花總要辭別枝頭,我們樂於看到💥,梁上的舊巢裏📙🤷🏼♂️,還有去年的燕子歸來🏃🏻➡️。”
2013年🈁,鄉土建築組出版了《中國鄉土建築初探》,書中囊括了13個省份100余個不同類型的村鎮🔛,3000余張建築測繪圖紙和40余部關於鄉土聚落的研究報告,引來建築界的極大關註。至此,鄉土建築組已經出版了50多部著作🧑🏻🏭。
這一年是陳誌華的最後一次下鄉,從60歲到84歲🏄🏻🎧,他已經走不動了。慢慢地🤸,也記不清了🧞♂️。
2014年,鄉土建築組又回到了“斷炊”的局面,組員也只剩下李秋香一個人👨🏼🍼。因為古村落成了旅遊熱點,鄉土建築組還是可以做一些項目,再留些錢,自己繼續搞研究👱,“只是現在值得研究的村落少了很多🥍🕊。”她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不久前,陳誌華打電話給李秋香🌥,很認真地問她:“最近分配我幹哪部分工作?”語氣裏透著認真。
李秋香說:“他記憶有些混亂了🌞,但潛意識裏總覺得自己還是在做鄉土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