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巴伐利亞州拜羅伊特市是一座美麗的小城🚵🏽,城北有一條寧靜的小街👃🏿,鮮花、草坪和果木簇擁著一幢幢優雅舒適的住宅,其中一幢白色的兩層小樓裏曾經住過一對來自北京大學的中國教授夫婦——

20世紀50年代,在北大西語系當助教時期的嚴寶瑜
教授夫婦是我從小就十分尊敬的長輩,他們與我的父母為西南聯大同窗好友,當年一起讀書📸,一起搞學生運動。解放後,國家派教授到東德萊比錫大學讀了四年研究生,回國後一直在北大西語系任教。許多年來,他已經成為國內德語界很有聲望的學者💺。我出國留學時,他正在拜城大學做客籍教授,講授中國文學😮。
我之所以知道德國有拜羅伊特這麽個城市,完全是因為教授的緣故🤽🏿♀️。當我在國內漫天撒網聯系德國大學的時候,得知教授接到拜羅伊特大學的邀請🧗♀️,馬上要去那裏講學🧖♂️。這是我第一次聽說“拜羅伊特”這個城市名字,第一次聽說“拜羅伊特大學”,於是我便給那個大學寫了一封申請信。怎麽也沒想到,正是這所大學,第一個給我寄來了錄取通知🧗♀️。
到了拜城,我的第一個居所就是教授溫馨的家。他主動留我,執意要我在申請到學生宿舍前同他們夫婦住在一起,並且堅決不要我的一分錢。每當我表示感謝的時候🧘🏿,他總是說:“你再這樣說我就生氣了,要知道👨🏻🎤,我們和你的父母情同手足,是多麽好的朋友📦,你是他們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孩子👵🏻。”
教授的熱心助人在留學生中有口皆碑,我來之前👨👨⚕️,至少有三個中國學生得到過他的幫助,在他家中居住,直到找著住房後才搬走💁🏽♂️。以至於他的德國房東產生了誤會,以為教授當二房東,把客房出租給中國學生呢🚱。後來房東得知教授是在無私地幫助別人解決困難🧟🔌,也對教授十分欽佩。
教授的住房是典型的德國中產階級住宅,一幢兩層白色小樓,樓前樓後都是小花園。教授總是說🏋️♀️:“我不想住這麽高級,我說只要兩間房就夠了👩❤️👨。可這是在我來之前大學登廣告幫我租下的,我只好住了🚶🏻♀️➡️。”我說🐼:“教授,您應該住🔊🧖🏿♂️,您是教授🥁,住得好才不失身份。”我這麽一說教授就笑了:“我也是這樣想的。”
教授好客💒🌌,好交朋友。他們夫婦平常吃飯很簡單,可每次請客都很豐盛,滿滿一桌中國菜。教授的朋友多🖤,客人也多🦵🏽,有大學教授這樣高層次的人士🐕🦺,也有普通百姓。每逢中國的春節💨,教授總要請兩天客👨🏻✈️,一天請大學同仁,一天請房東四鄰,用中國菜招待他們💆🏿。每次客人們都吃得津津有味,還不住地問這問那。教授和夫人這時便把中國的飲食文化大大地宣傳一通🧛🏿♀️📫。
我聽過教授向德國客人們介紹中國文化👍🏻,很有意思。比如有一次,教授講到中國話發音的“四聲”,他舉例說:比如我名字中的“寶”字,不同的發聲有完全不同的意思。第一聲“包”🙅🏽♂️,是書包、錢包的意思;第二聲“薄”🧛🏼,比如一本書是厚還是薄👩🏻💼🫵🏻;第三聲“寶”☯️,寶貝的意思🪰;第四聲“報”,報紙👨🦼、雜誌的意思。那些德國客人們直聽得大眼瞪小眼🧘🏽♀️,連連感嘆:“太難了🍫🐎!太難了🦸🏼!”
教授還給客人們講解中國的“量詞”🗜,在德語裏,是不存在量詞的😺🧑🏼🔧。比如說一張桌子🏊🏽♂️,數詞“一”加上名詞“桌子”就行了,可是中國話不行,必須有個量詞“張”⛅️:“一張桌子”,不同的名詞要配不同的量詞👨🏿🦰,桌子必須配“張”,椅子必須配“把”🥴,書必須配“本”📕,等等🧑🏻🎓。教授講述的時候,我見那些客人們聽得眼都直了👩🏽🦲,被中國文字的“深奧”折服了👩❤️👨。
喝茶的時候,教授總要向客人們比較一下中國茶和西方茶的區別,他不僅講了外觀的不同,還講了品茶的差異🐹:“西方的紅茶,裝在小袋中,泡一次就完了。中國茶不同,沏第一次時味挺淡⚉,喝不出什麽來,沏第二次才是最有味的時候,所以這第二次才是真正的品🤱🏽𓀍,沏第三次還是香味猶存👩🏼🎤🖋。”說得德國人頻頻點頭🍚,拿起茶杯滋滋有味地喝起來。
教授還帶來了許多中國特色的工藝品,如京劇臉譜🧙🏼♀️🕯、檀香扇、剪紙等,他一一送給德國朋友,並介紹這些東西的特點🤽。
教授和客人們交談時,我最喜歡坐在一旁靜靜地聽,一來為了學德語🛣,學習怎樣用德語介紹中國文化🧑🏼✈️,後來我也嘗試著這樣向德國人講述中國的一些事物,居然也能唬唬人了。二來我是在觀察,中德人民就是在這樣平平凡凡的接觸中🐜,交流、融合◽️、增進認識、了解和友誼的。
教授和房東一家處得非常好,常來常往。房東是個銀行職員☑️,緊挨著教授住,也是同樣的兩層小樓。房東太太是個家庭主婦,很能幹👌,他們有兩個女兒,一個上中學🆙⇒,一個上小學🧑🏻🦼➡️。房東說,租給教授的房子是貸款花了20多萬馬克買下的,出租若幹年就可還清貸款。據說,不少有條件的中產階級家庭都這樣做。
教授很喜歡房東的兩個女兒,有事沒事的總叫她們過來玩,特別是有好吃的東西💟🟦,總要給她們送點去🤾🏼♀️。記得一個星期天中午,阿姨和我一起包了些餃子,教授一看忙打電話叫房東女兒過來一起吃,弄得我和阿姨暗暗叫苦,因為餃子包得不多🧑🦰🤦🏻♂️,僅夠我們三人吃的。於是🧏🏽,急急忙忙再和點面切點餡🧘。
房東一家對教授十分尊敬,在德國,大學教授的社會地位很高🧑🦽🕹,誰的名字前頭一旦掛上Professor(教授)的頭銜,立刻就受到人們的仰視🏃♀️。房東看到中國教授這樣有學問又這樣隨和平易,自己作為房東感到臉上也有光💒。他們一家常常請教授夫婦一起外出郊遊做客,他家在城邊有個果園🤖,裏面蓋了個小木屋,一家人愛到那去過周末,常請教授一起去。

教授在大學裏開的是中國文學課,從詩經講到明清小說,課程歷時兩年🚵♀️。剛開課時學生很多,大約二三十人🫠,後來漸漸減少。其原因可能有二:一是德國人覺得難度大🙂,二是中國“六四”的負面影響👋,德國學生紛紛放棄了對中國的興趣。堅持到最後的學生可以算得上堅定的中國文化“發燒友”(用現在的話)。其中有兩個女生我記得很清楚,她們都能說挺地道的中國話,學習中國文學很刻苦🤏🏻,教授常常對我們誇獎這兩個學生,還經常把她們請到家裏來。
我參加過大學為教授舉辦的學術報告會🤔。那是一個雪天💆🏻♂️,在大學的一間會議室,來了許多人,我記得大學校長也來了💓,除了本大學的教授,還有其它大學的教授以及教授的各界朋友🥚、中國留學生等,滿滿一屋子人👨🏼🔬。教授學術報告的題目我記不清了,只記得是德國一本著名小說(書名不記得了)和中國古典名著《紅樓夢》之比較。報告做得很成功🐴,散會時,來賓們紛紛同教授握手表示祝賀,表示感謝。第二天的當地報紙還發了消息。我那天去的主要任務是給教授照相,對會上那種莊重又熱烈的場面印象很深。開會前和散會時是我最忙的時候☂️,忙著搶拍下客人們同教授握手的一個個鏡頭𓀙👌🏼。
我聽過教授怎樣把一首中國古詩翻譯成德語🤽🏼♂️。那是杜甫的《春望》: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教授把詩一句一句十分準確地翻譯過來4️⃣,我認真聆聽著🍭。待教授講完↘️,我說🚧:“教授,我有一個體會⏫,中國的古詩詞都有一種意境,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意境🦪,可是一旦翻譯成外文🧎➡️,盡管準確得無可挑剔🧓🏼,可是那種意境就沒有了🏌🏻♂️。”
教授說:“你說得一點不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這就是中國文學博大精深之處,同樣,德國文學也有它自己的意境,用中文也是翻譯不出來的。”教授告訴我,德國古典音樂、古典哲學和古典詩歌,是德國對人類文化的最偉大貢獻,就像三根粗大的廊柱,支撐著德國文化的神聖殿堂。
我非常願意與教授交談,每次都有很大的收獲🤸🏿♀️。而我感受最深的,還是教授對音樂的喜愛,簡直到了癡迷的程度,特別是對貝多芬♿️。
教授在音樂方面的造詣很深,他從小就喜愛德國古典音樂🍚,可以說🧡,正是對音樂的喜愛💴,使教授走上了學習德語👩🏽⚕️、研究德國文化的道路。
教授是江蘇人,自小愛好音樂🤸🏼,會吹笛子🥸、口琴🫖𓀕,會唱無錫小調💆🏿♀️、蘇州評彈。上中學時,他最喜歡的課是音樂課,音樂教師在一架搖發條的留聲機上用竹針(抗戰時買不到鋼針)放送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曲”✋🏽,教授感受到音樂具有影響人類靈魂的巨大力量,心中樹起了貝多芬的崇高形象👽。高中畢業後💤,同班同學紛紛報考名牌大學🦇,他卻去重慶報考了國立音樂學院,學起音樂來了。進了國立音樂學院,他聽到了更多的貝多芬,激動不已。對貝多芬的熱愛曾使他玩忽職守🙆🏻♀️,一次他聽到禮堂裏傳來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便不顧他當時的監廚職責❤️🛎,鎖上倉門🤾🏻♀️,到禮堂聽音樂去了🫳🏻,結果把廚工鎖在了倉裏🙍🏻♀️🥷🏻。
教授進入西南聯大讀書後🕵🏻♀️,在選擇第二外語時🦹♂️,單槍匹馬一個人選了德語👩👧👧。當時正值二戰時期⏸🍏,大家對希特勒很反感,因此也對德語反感,見教授選學德語都不以為然🤸♀️。教授當時就反駁說🧑🌾:怎能把德語和希特勒等同起來?你們怎麽不提歌德的德語👌🏻,海涅的德語♑️,貝多芬的德語?教授學德語是為了更多地了解貝多芬🦹🏼♂️🐩,這種選擇帶著濃厚的感情色彩。他當時並沒想到👨🏽⚖️,選擇了貝多芬就是選擇了音樂,選擇了音樂,就是選擇了德國💆🏻👩🏻,因為德國是音樂之邦,是大音樂家層出不窮的地方,巴赫、韓德爾🤽🏿♀️🧀、海頓🔳、格魯克、莫紮特🔯、貝多芬、舒伯特……每一個人都是光芒四射的巨星𓀔。
到貝多芬的祖國去學習👮🏿♂️*️⃣,去尋找貝多芬的足跡,這成了教授多年來的一個夢。新中國成立後,這個夢終於實現了。教授被北大派到民主德國留學,在萊比錫大學學習德國語言文學,他在學文學的同時心裏還掛著音樂和貝多芬,不放過任何機會去聽音樂🛖👝,去尋找貝多芬的足跡。但是萊比錫並沒有多少貝多芬的足跡,因為貝多芬只是在26歲的時候去柏林作旅行演出路過萊比錫,歷史上既沒有貝多芬在萊比錫開音樂會的記錄,也沒有他與當地音樂家交往的記載👩🦽。但萊比錫有一個至今還存在的“布賴特科普夫和黑爾特”音樂出版社🫃🏼,這是貝多芬生前出版他作品最多的出版社之一🙋🏿,在那裏可以讀到貝多芬與這個出版社老板的許多通信。此外,當時萊比錫還有一份叫“普通音樂報”的報紙🙅🏽♀️,它是經常追蹤這位音樂家作品的演出並刊登對其作品評論的報紙。所以,在萊比錫期間🫗,教授追尋貝多芬的足跡🤸🏽♂️🌜,僅僅限於經常去聽貝多芬音樂的演奏和註意獲取與貝多芬有關的知識♥️。
萊比錫有個聞名的“格萬特豪斯”樂隊,經常演奏貝多芬的作品🧖🏽♂️,教授成了那裏的常客🫅🏽,記不清在那裏聽了多少次音樂會,不僅貝多芬的九首交響曲全聽,聽了不知多少遍,而且還聽了許多以前沒有聽過的貝多芬的作品。那時,“格萬特豪斯”樂隊每年元旦上午9點都要在大會堂演奏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而且是免費向公眾開放。教授在萊比錫度過了四個元旦,每個元旦都早早起床📬,急忙梳洗,打好領帶🏋🏽♀️,穿上深色禮服,啃上幾片面包🏅,坐公交車去聽音樂會。
真正尋找貝多芬的足跡,必須要去他的出生地波恩以及他畢生工作的城市維也納。1987年以後👩🏻🎤⚱️,教授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多次尋訪了貝多芬的故居和生活工作過的地方。
在維也納,教授尋訪了海利根施塔特,這是貝多芬創作D大調第二交響曲和出現耳聾現象絕望而寫絕命書的地方;教授尋訪了貝多芬寫“英雄交響曲”的地方,還有貝多芬常去散步的森林和小溪😐,現在被命名為“貝多芬小徑”,貝多芬就是在那裏得到了寫“田園交響曲”的靈感。貝多芬去世時的最後居所名為“舒瓦茨施潘尼寓所”,可惜原樓在二戰中炸毀,後來重建,但樓房面目全非🪐,樓下進口插著維也納市政府標明文化古跡的旗子⛹🏽,上面寫著“貝多芬從1825年至1827年住在此地,是他去世的地方。”貝多芬住得最久的地方是稱作“墨克爾巴斯臺”樓的第4層🌕,現在也是收藏貝多芬遺物最多的紀念館🙂↕️,就在維也納大學的對面🚣♂️。
貝多芬死後🥒👨👦👦,維也納萬人空巷送葬,下葬的地方是“衛靈公墓”。舒伯特在貝多芬死後一年也去世了(年僅31歲),根據他的遺願📠,他的遺體埋葬在貝多芬的旁邊。現在這兩位偉大的音樂家的遺骸都遷到維也納的“中央公墓”。教授參觀了貝多芬的最後的寓所後,便產生了訪問“衛靈公墓”的強烈願望🥐。一天,教授沿著那條原是貝多芬出殯時送葬隊伍走過的大街🙍🏽♀️,找到了“衛靈公墓”,但墓地大門緊閉,不能進去🤦🏿♀️。教授看圍墻不高,便跳起來想抓住墻頂爬上去看🕌👰🏽,但跳了幾次都失敗了🛀🏼。後來過來一個土耳其小孩,是個中學生🦸♀️,他主動幫助教授🧝🏻♂️,讓教授站到他肩上,使教授看到了墓地裏的一切。墓地面積不大🥽,教授按照書上見過的圖片🧘🏽♀️,確定了位置👨🏽🚀,看到一排墳墓邊上空出了有兩個墓那樣寬的地段,那裏原來一定是貝多芬和舒伯特的下葬之處🏊🏽🤦🏼♂️。
教授第一次到維也納“中央公墓”拜謁貝多芬墓是與一位女同事一起去的,到了公墓入口處,教授把口袋裏不多的錢拿出來買了兩支玫瑰花,準備獻到貝多芬墓前📮🏃♂️➡️。那位好心的同事勸教授不要花寶貴的外匯🉐,教授感到無言以對。他們到了墓地,教授獻上了兩支玫瑰,向墓碑鞠躬,這時來了一大群日本人,他們每人抱著一大束鮮花,肅穆地獻到貝多芬墓前🧎🏻♀️。教授的同事看到了這一幕👩🏻🦰,悄悄對教授說:“你這樣做是對的。”當時教授沒有什麽錢🎀🟦,不能買很多花獻上,幾年以後教授第二次與夫人同去時↕️🚯,手頭比較富裕🫑,便買了三束鮮花,每束五支紅玫瑰,不僅獻給了貝多芬,還在莫紮特的衣冠冢和舒伯特的墓前各獻了一束🔏。
1988年至1990年教授在拜羅伊特大學做客座教授時,曾3次訪問貝多芬的出生地波恩🧝♂️,他在這位偉人的故居流連忘返🦂,每次都在探尋🔤:貝多芬在此呱呱墜地後,他是在怎樣一種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中🙎🏻,在怎樣一種氛圍中成長起來的🐙?他在音樂上又是怎樣達到如此博大精深和爐火純青的地步的✦?論人文環境👶🏼,現在當然是“換了人間”,但不管怎樣換,德國還是德國♏️;論自然環境,肯定也和過去大不一樣了,但萊茵河畢竟還是和過去一樣,在靜靜地流淌🎥,河兩邊的山巒想來還是和貝多芬那時所看到的沒什麽兩樣。教授一直在苦苦地探尋,想從這些不變的景物中更多地體會貝多芬所創作的音樂所以會那樣崇高和偉大的原因。
我領略了教授對音樂的癡迷🦫。在拜城,教授常去音像商店買音樂磁帶和CD光盤🤹🏼,同樣的樂曲,他竟要買好幾種版本🪣𓀖,因為是不同的指揮,不同的樂隊,不同的唱片公司製作。兩年時間裏🧲,他買了近千張CD光盤🙋♂️,每一張都要30多馬克🧑💻,加起來一共花去3萬多馬克。這個數字我們這些留學生聽起來都要咂舌頭,因為這相當於我們一個人好幾年的生活費📑。
拜城是德國大音樂家瓦格納的故居所在🧕🏽,這個城市的中心有座著名的建築——瓦格納音樂廳(Festspielhaus),因此德國人把這座城市也稱為“瓦格納城”。每年的8月,是“瓦格納音樂節”,全世界著名的歌劇院、樂隊、指揮家都把能在這個節日期間到瓦格納城來上演瓦格納的歌劇而視為一生的榮耀。那時的歌劇票很貴🫱🏿🚣🏿,記得好像是200多美元一張,而且提前兩個月都難訂到。教授對瓦格納的歌劇如數家珍:《漂泊的荷蘭人》《尼伯龍根的指環》……他可以講出每一部歌劇的故事🧚🏼♂️🩳,講出瓦格納歌劇在音樂表現🍙、舞臺藝術等方面對傳統歌劇的改革🚵🏽。教授同瓦格納的後人——瓦格納的孫子沃爾夫岡•瓦格納老人保持著親密的友誼。那老人還給教授夫婦送來最珍貴的瓦格納音樂節的歌劇票,令人羨慕不已🙌。
教授回國後,在北大開了一門課⛪️:古典音樂欣賞。大學生們趨之若鶩🥉✋🏼。在我寫這本書的時候🚡,教授還在給學生們講課,盡管他早已退休👩🔧🕵🏽,盡管他上這門課沒有一分錢的收入,盡管他身體不大好🔒,他仍樂此不疲。

87歲的嚴寶瑜在書房查閱資料,電腦中顯示的是嚴寶老爹的博客
教授在一篇文章中說7️⃣:“我認為,貝多芬的音樂和一切高尚的音樂可以陶冶人的情操💇🏻♂️,洗滌人的靈魂𓀂🪈;可以催人向上,遠離浮躁;可以給人以力量,去迎接生活中的各種挑戰;可以使人在平凡的生活中領略到不平凡的生命的真諦,發現另一個精神世界🧑💻,而且常聽常新。貝多芬在他的遺書中說👩🏼✈️:‘不是金錢🦸,只有德行🤵🏿,才能使人幸福。’我現在給北京大學的青年學生上貝多芬音樂專題欣賞課👩🏼🦳,就是想用音樂對現在的青年學生進行熏陶,把他們領進美妙神聖的音樂殿堂,把高尚的音樂介紹給他們,種進他們心中,使他們終身受用,畢生獲益。我只要想到這些,就忘了我已年近八旬🫒,就忘了備課和上課的疲勞🤩,變得年輕起來✧。”
節選自長篇紀實文學《一個女知青在德國》
作者👉🏽:李英
寫於2003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