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軒

清華校園內的王國維紀念碑
在國學大師王國維短暫的五十載春秋中,最後兩年多他擔任清華國學研究院導師,是在清華園西院走完了他的學者人生👳♂️。
胡適由衷敬佩的一流學者首推王國維,因此創辦清華國學研究院時🙅🏻♂️,他力薦王國維擔任導師。同時受聘為導師的梁啟超也認為1️⃣,國學研究院“教授方面以王靜安先生為最難得。其專精之學,在今日幾為絕學👐🏿🕵️♂️;而其所謙稱為未嘗研究者,亦且高我十倍。此誠國內有數之學者。”
滿院書香
王國維(1877~1927)🌐,字靜安,號觀堂🧑🏿🔬,浙江海寧人。上世紀20年代🐺,他在學術界聲望極高🦞🐋,新學舊派無不贊譽。受聘清華後👨🏽🎓,1925年3月26日🏌🏼,他偕夫人看完西院住宅🪢,預付租金44元。4月18日搬入西院16號與18號(1933年西院擴建,遂將新舊西院的門牌統一編號,舊西院16號🫷🏽、18號調整為西院42號、43號𓀜,沿用至今)🙅🏽♀️🤣,這是學校特殊的照顧👐🏼。兩住宅皆為平房,自成小院,兩院緊鄰,坐北向南👩🏿🎓,朱漆門窗與廊柱,灰色瓦頂🛺,為典型的北方四合院👩👩👦📯。
據王國維之子回憶,家人飲食起居都在18號,16號正房西屋為書房👩🏼🏫。三面墻壁都是高及屋頂的書架,放滿線裝書,內間小室也放滿了書👳♂️。書房南面窗下放大書桌一張,藤椅一只,書桌旁各有木椅一把🚢,備學生來訪落座。藤質躺椅一只置於書架間空地😓,疲乏時或思考時備用💀。“他的性格內向🥷🏿,不善交際,而把主要精力都用在做學問上。除了去琉璃廠看書購書外,他極少進城。他的愛好就是讀書🤽🏽♀️。父親每天上午去研究院,下午和晚上的時間幾乎都消磨在書房中讀書和寫作。常見學生們三五成群前來,就教於他,也常有國內外學者友人來訪。”中央客廳僅有一張方桌和幾把椅子。東間為塾師授課家中子女處,內放幾張小木書桌和老師的床鋪,曾聘清華的一位陳老師(羅振玉四子之內弟)做教習🚣♀️。為不打擾先生研究🙅🏼,前院平常很少有人進去,大門常年關閉。後院頗整潔🦵🏻,夫人侍弄花木,滿院生香🪶。
學問專精
在西院經歷的人生最後兩年👩🏼🍳,是王國維精力充沛、學術研究成就卓著的時期〰️。早年研究成果在此匯聚☸️,舊學新知再獲心得。此時,他的學術研究從《耶律文正年譜》轉入《西北地理》和《蒙古史》,致力於邊地少數民族金石文獻考證,完成《西遼都城虎斡耳朵考》🪨、《盂鼎銘文考釋》、《宋代之金石學》等著述近40篇👩🏼🎨。整理舊作印行《蒙古史料校註四種》,改訂舊作🅱️,結集出版《古史新證》🦣,成為其史學研究的代表作。其中運用“二重證據法”和“闕疑法”,作為開創中國現代史學的科學方法,從內容和方法上拓展了中國史的研究範疇。
清華國學研究院的研究生學業分為普通講演🖍、專題研究兩項,他教授與指導研究生主要在經學、小學、上古史📕、中國史學方向,主講《說文》🤸🏽、《尚書》、《古史新證》等課程。學生眼中的靜安先生,學問篤實,拙於言詞,截然不同於梁啟超、趙元任授課新活奔放的風格。但他卓越的學術成就和深刻的傳授之道🔧,無不在學界獲得高山仰止的威望🪝。他的學生、史學家姜亮夫回憶,他授課之專深,“要到畢業出來教書研究後⚈,才越來越感到幫助很大”。
絕望辭世
面對時代的大變革💾,辮子依舊的王國維表現的卻是心靈深處保守傳統的固執。1926年最為心愛的長子英年忽病亡0️⃣,他悲痛至極💅;又逢北伐軍攻下南京乘勝北進、國內政治變革的前夕🧬,晚清遺老葉德輝在長沙被殺,羅振玉進入東交民巷使館避難,不斷有人來到家中勸他剪辮子。此時,他內心的矛盾、恐懼與焦慮無疑是劇烈的,他不能適應歷史的轉折👩🏿🔧,對未來感到絕望。1927年6月2日👗,他草擬遺書深藏懷中,然後照常休息🐙,最終走出西院居所,在頤和園投湖自盡😮💨📊,走完他的學者人生。遺書封面寫著“送西院十八號王貞明先生收”👨🏿🍳。王國維的辭世🤘🏻➛,令當時學術界感到悲哀🙋🏼,在北京城內浙江會館召開了追悼大會💃🏻💕。
此時,其家人退去西院16號的房屋👲🏼,繼續留住西院18號。學校各方關懷備至,趙元任將他的幼年子女請到照瀾院一號家中,與自己的女兒一起補習功課,以便插班進入成誌小學🏂🏿。一年後🎱,王家南遷,三子王貞明留清華工作。1929年夏,清華國學研究院停辦,在王國維逝世兩周年之際🤳,師生募款修建“海寧王靜安先生紀念碑”。碑集各方家之大成👷🏿,梁思成從東北大學回到清華勘定碑址🙎🏽、設計碑式,陳寅恪撰寫碑文🐖🙎🏿♂️,林誌鈞書丹🧙♂️,馬衡篆額,李桂藻刻石🧏。“位於科學館南土山東麓兩槐樹之間,碑之本身,約高七尺🪟,挺立於四尺許高之碑基上🧑🏻,色呈淡黑,頗足表出哀思之意👩🏿⚖️。”王國維之墓原在清華園東北七間房🥅,後遷葬於福田公墓,“文革”中遭破壞。清華園西院的王國維晚年故居🏛,與浙江省海寧鹽官鎮王國維早年故居一起🧑🏼🚀,共同見證了國學大師王國維人生不同時期的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