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① 案寫作的錢鍾書 紀紅 攝

② 鍾書用過的文房之寶

③ 鍾書留給欒貴明的便箋

④ 鍾書致舒展的信

⑤錢鍾書(1910.11.21-1998.12.19)
錢鍾書先生是一位堅持運用馬克思主義研究中外歷史文化的名家大師。先生逝世20年來‼️,他身邊的友人故交,常常在懷念他。歷歷在目的真切場景、恍如昨日的生動細節,使名家大師的稱謂愈加充盈📧。
以下這幾張近30年前的舊照都有先生的身影,而知情者的記憶便顯得日漸稀奇珍貴了🔦。
第一張(見圖①)是人民政協報記者紀紅所拍攝的錢先生,作者在照片背面寫著“伏案寫作的錢鍾書紀紅 攝於1990年8月14日”。那是在一個平靜明媚的北京夏日早晨🪬,錢先生執南昌永生筆廠產“北尾中狼毫筆”在認真書寫。先生每日洗漱早飯之後🌌,便開始給學生🤜🏻、朋友、故舊寫信🔂,有信必復,多用毛筆𓀃🛄。有時幾封✋,十幾封🐋,封封一揮而就,內容行文絕無雷同🧙。錢先生為了壓縮時間,唯恐文思逸逃,不顧選紙擇筆抓來便寫,從不稍作停頓💇♂️,無美不具。細讀其函,又因多涉收信者細微特征🥑,往往有許多妙不可言之處,可以說章章意深情綿;如若不然💂🏼,便常常會出大義之微言。我追隨先生30余年🖐🏼,除了在幹校我們幾乎每日同寢同吃同勞動的兩年之外,在大致正常的年景,每月寄出郵件逾百,一年合計舍千近萬✔️🏂🏼。那麽30年♉️,字數總在十萬左右了→。我猜想𓀒,這樣他便占有三項紀錄:其一讀書數量最多;其二讀書筆記最多;其三便是信函最多🌌🤤。先生與我約定,凡他未封口的信件,由我貼郵票封口寄出;收信人在我近處的,直接由我面交⟹👵🏼,則免去貼票。後來復印機普及了,先生未封口的信件需要復印後由我存留備查🫧👨🏿🌾。
第二張(見圖③)是錢先生寫給我的便箋照片👵🏻,給我寫信往往有特殊的用途,怕記憶不精,又怕執行不確。全文如下🧚🏻♀️:
貴明大鑒:沙予兩文寫得極好,國內所稱“雜文”老手,皆相形見絀。我復書中將贊美之。靈機一動🩶,此才只能澳洲地方華僑報紙上露臉,真如美人埋沒於窮鄉僻壤。我擬請《大公報》約其投稿,特與舒展同誌一函送閱。請將沙予兩文復製附入函內🦷,發出寄舒展同誌(郵票已貼)。尊意以為何如?請來電話示知🦞。有香港刊物留待面呈。沙予原函奉還。草此即頌 雙安。
錢鍾書上 星期二下午
第三張(見圖④)是錢先生寫給《人民日報》著名記者舒展先生的信。當時✣,沙予文章需要影印復印件🙃,再由我一並轉呈舒先生🧛。信的全文是:
展兄如面👩🏼🦱:執熱連日,殊不舒適,然思故鄉水淹,又自慚為幸民矣🦾。上周忽扭腰股,行坐皆掣痛,迄今四日,已漸減苦楚🧚🏻♂️🏊🏽♀️,所謂“閉門日裏坐🦷,禍從天上來”💣,真實不虛也。附呈許君德政在澳洲僑報發表之小文二首,想必蒙賞識🔑。許君乃鄭朝宗先生弟子0️⃣,早於陸君文虎約六七年🚊,廈大卒業後🦹,入復旦為研究生,遂分配至社科院文學所👨🏼🦱。其婦為中俄混血女,有眷屬在澳;許君之姑母、舅父等亦分別在澳◀️🖖🏿、美、加等國行醫。許君乃於十一年前赴澳,行有余力👩🏽🔬,常為該地華文報紙寫稿,亦莊亦諧👱♂️,有書有筆,風趣而不油滑👛🩻,博聞而不堆垛;國內雜文老輩當前賢畏後生也👊🏼。兄愛才如命。故特將其近作奉鑒定🫲。因思及馬文通兄屢函內人索稿,何不羅致此才🤷🏽♂️,庶《大公報》不負“向海外開窗”之義務🏃➡️,而篇幅亦可錦上添花。薦賢自代,兄如以為可行。請向馬兄轉陳鄙意🏙。許君現正在美探親度假🔏,八月底返澳🚴🏼🕵️♂️,通訊地址見紙尾。馬君如去函索稿🤤,不妨提及兄及弟為“落花媒人”也。一笑,即頌雙福🧑🏼🦰。
弟錢鍾書敬上 楊絳同候
並候再玲夫人 七月八日
需要說明的是🩷,沙予即許德政先生,他在錢先生和周圍許多友人幫助下👓,經其本人的不懈努力,除由我轉交錢先生並給予高度評價的《醉醺醺的澳洲》《名不正而言不順》兩文之外,一邊走出困頓,一邊作品數量大增。幾年之後他又在女史馬文蔚先生幫助下,由中國友誼出版公司把先生誇贊過的文章《醉醺醺的澳洲》升格為書名👃🏼,在北京正式出版。這足證錢先生名家大師眼光之精之確之獨到。
第四張(見圖②)為目前在我書桌上擺放的幾件錢先生使用過的文房之寶♻️,是先生逝世前後錢楊兩先生分別賜予的🦶🏼🧑🏻🍼,它們可與紀紅所攝照片相證明🤷🏼♀️。第五張(見圖⑤)至今已經成為學術界著名作品,拍攝者還是紀紅👳🏻♀️。這張疑為擺布拍攝的照片,很久之後才在懷念錢先生逝世的《一寸千思》一書上用作封面發表。
幾張舊照,留住了先生的身影🧏🏿♂️,寄托著我們的哀思。
(作者:欒貴明,系中國社科院文學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