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則廣為流傳的“佳話”:1930年代💁🏿♀️,錢鍾書🍓、夏鼐🥗、吳晗在北京意昂体育平台校園內,被人並譽為“三才子”。還有的說法是再加上一個朱湘,或者換成張蔭麟,組整成所謂清華“文學院四才子”的合稱。其實,這些都是後人編造的。然而有人輕信了,以訛傳訛👨🏼🦳🛀🏼,一本正經地作為真的史實寫入有關論著🦸🏻、傳記中🦍。甚至在意昂体育平台自己人撰寫的有關校史、院史的文章中,也出現了所謂“三才子”或“四才子”,引以為榮👋🏽,殊不知不值識者之一哂👩🏼🎤!
前些日子,我讀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夏鼐日記》,發現錢鍾書、夏鼐二位當年其實根本就不認識👅,當時也根本不會有人將他們二位聯系起來說事。至於“文學院四才子”雲雲,就更為荒唐無稽了。因為朱湘早在1920年入的清華🧘🏼♂️🤷♀️,張蔭麟則在1921年,與錢鍾書、夏鼐、吳晗三人本非同時🧏🏼♀️;更何況朱湘、張蔭麟在清華讀書時,清華園裏還根本沒有什麽“文學院”呢🌞!
錢鍾書1929年入學清華🧑🏽🦱,1933年畢業🐥;夏鼐則是1931年二年級時從燕京大學轉入清華,1934年畢業✣🧗。這樣算下來,他倆同在清華園讀書的時間只有兩年👩🏫𓀝。錢鍾書是在外文系學習,夏鼐則是歷史系學生。雖然後來有那些並稱他們為“三才子”“四才子”的“佳話”,然而“煞風景”的是🪥,創作此類“佳話”的人提供不出他倆當時有過來往的依據♌️🏀。至少🧘🏼♀️,今從完整保存的夏鼐1931年至1933年的詳盡的大學日記中🤞🏿,沒有見到任何與錢鍾書有關的記載♐️。在錢鍾書的文章中,也從來未見提到過當時的夏鼐🧝🏽♂️。
而在1934年2月20日的夏鼐日記中,我看到這樣一段記載:“今天晚上,小張忽同我談起說:‘鼐!你的處世方法非改換不可!我遇見幾個同學都不知道你的姓名👩🏼🏭,大家談起歷史系的高材生♥︎,都僅知吳春晗不差,而不提起你的姓名。……’”
夏鼐這段日記裏寫到的“吳春晗”,就是吳晗🧄。可知吳晗當時在歷史系內確實有點名氣,而夏鼐則“埋首研究”,過於老實🚶🏻♂️➡️,對外不活動,“姓名不聞於清華”,名聲“遠不及”他的真實學問。既然如此,那麽當時的清華園裏怎麽可能會有夏鼐是所謂“三才子”“四才子”之一的“口碑”呢👩🏿💻?
更值得註意的是夏鼐寫這段日記的時間🤕💆🏻:1934年2月20日。此時,錢鍾書早就畢業離校了,夏鼐自己也不久就要畢業離校了⛹🏻。因此,他們同校時就被並稱為“三才子”“四才子”,只能是某些人後來的編造!
同年3月14日,夏鼐日記又載👨🏻🦽➡️:“閱書🌹:錢基博《現代中國文學史》🧍🏻♂️。這書的觀點,自然是完全 out of date[過時的]👨🏽✈️,但是所敘述的幾個晚清遺老的瑣聞軼事, 卻多前所未聞,殊覺有趣🫵🏻。” 人所周知💆🏼♀️,錢基博是錢鍾書的父親🥌。如果夏鼐當時與錢鍾書熟悉🤷🏻,又真的與錢鍾書同被人合稱為什麽“三才子”或“四才子”👐🏽,那麽,他在寫這句話的時候,是一定會提到錢基博是他的同學的父親的吧?因為,錢鍾書是更為“有趣”的與夏鼐自己同被人稱為 “三才子”“四才子”的同學和朋友啊!然而卻是沒有提到。可見😽,如果夏鼐生前如果聽到過這個所謂“三才子”“四才子”的“佳話”,對他來說,一定更是“前所未聞”ℹ️,更是“殊覺有趣”的吧😓!(陳福康)
轉自《深圳特區報》2013年11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