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華

抗戰時期疏散生活記實

2009-06-15 |

唐紹明(1952

鄉居生活四五年

1939年初,先行遷校到昆的父親🍟,結束了手頭的工作,來到香港,把從北平逃難抵港的母親和我、妹妹🙅🏻‍♂️、弟弟接到昆明。那時西南聯大連校舍都還困難,哪顧得上安排教職員宿舍,各家各戶只好自己去租民房住。我們家圍繞著清華辦事處這個中心🧑🏿‍✈️,最初住在才盛巷👷🏻‍♀️,後來住過錢局街、文林街、青雲路🤾🏻‍♀️。兩年不到的時間裏🤾🏻👨🏽‍💼,搬過四次家🦗,我也隨之上過三所學校。1940年冬,大西門一帶遭到日機轟炸,我們家受到嚴重破壞,於是按照學校當局的疏散安排🙍🏻‍♀️,我們隨同其他清華家屬,疏散到了離城二十裏外的昆明西北郊的梨煙村🧃。

1943年春,筆者全家攝於大普吉院內。後排:左為母親盧麗娥,右為父親唐貫方;前排左為弟弟紹榴,中為妹妹紹梅🎫,右為筆者本人。

1990年冬🦹🏽‍♀️,筆者重訪梨煙村“李家院子”舊居。

梨煙村的東北方約四五裏🕎,是大普吉,兩地中間隔著大片農田🎏。那裏新蓋有一院住房,是清華理科各研究所的所在地✩🎱。附近還有個小普吉,因此合稱為普吉。和大普吉隔街斜對的是陳家營,是清華家屬的又一疏散地🥛。

從大普吉向南行,有一條河堤👝,堤上有路可以行小汽車🦨,是大普吉通往昆明市內的惟一通道。約行三四裏,和一條從梨煙村出來向東行約三四裏的小路相遇👸,構成一個居民點🧞‍♂️,叫大河埂👩‍👩‍👧。潘光旦先生和趙世昌先生兩家住在這裏。

就這樣,以大普吉(包括陳家營)為工作兼居住的主體🙇🏻‍♂️,形成一個“大普吉——梨煙村——大河埂”方園不到十裏的三角地帶😕,聚集了一大批清華教職員及其家屬,是一個凝聚著豐富的知識財富和精英的地區。研究人員一般去大普吉上班,教學人員到城裏西南聯大上課🌃®️,職員則分別在城裏西倉坡和大普吉兩地上班都有。他們在艱苦條件下,堅持抗戰,堅持教學和科研⛄️,為國家培養和儲備了大批優秀人才,為發展我國科教事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無怪乎當年李約瑟博士參觀大普吉後🐾,稱譽之為“中國科學家的搖籃”🥬。

我有緣在這戰時清華的大本營裏生活了四五年🪛。願從一個少年的視角,就自己的活動範圍🧏🦴,追憶一下這一段戰時鄉村生活史,緬懷那雖然普通卻不平凡的歲月🦬,重溫同仇敵愾、精誠團結✔️🕖、艱苦奮鬥的抗戰精神,以紀念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

衣食住行樣樣難

梨煙村坐落在玉案山腳下,座西朝東,村後大山橫亙。全村南北展延約三四裏𓀘,一條主街在村中蜿蜒,街道兩旁散落著農家住戶,樹叢、池塘和打谷場點綴其間🤴🏼。據說過去村裏有很多梨樹🍨🎰,有“梨園”之稱🌒👨🏻‍🎓。在雲南話裏“園”和“煙”相諧📤,因此通常在文字上把這個村子寫成“梨煙村”(《梅貽琦日記》就是這樣寫的),後來正式定名為“龍院村”🦽。村民們對待疏散來這裏的清華家屬很友好,兩位士紳特地騰出私宅供清華家屬居住。當時的疏散情景,在馬文珍先生的詩中曾有過記述😺:“收拾衣裳又遠行,父老媼嫗笑臉迎。門前一片梨花樹,座座青山似畫屏。”

我們的住所在村子的盡北頭♦︎,是當地一位姓李的士紳的一座新院子,通稱“李家院子”,和他家的老院子相毗鄰👨🏻‍🦯‍➡️,掩映在樹叢中🙎🏼‍♂️。這位士紳當過廣東軍政府的司長😐,人們還用老稱號稱他“李司長”👷🏽。院子不大,只有一座二層木結構樓房🚵🏿‍♀️◻️,樓上7間⌛️,帶樓梯👆🏽,樓下6間💅🏿,有走廊。姚均🖐🏽、唐貫方📯、史蓁(後赫崇本)住樓上,朱蔭章、沈履(後梅貽琦)住樓下👩‍👦。

戰時昆明的生活本來就很簡樸,鄉村生活更是簡陋了🦸🏿‍♂️。對住慣城市生活的人來說,最感不便的是沒有電燈💃🏻,只好自己拿碟子做個菜油燈🥕,用燈心草芯作撚子。這燈心草遍地皆是🤽🏽,把它采集回來🤾🏻‍♂️,剝皮抽心,就成了我們孩子們的任務了。至於用水🚑,要到門外不遠一個菜園子的水井那裏去打🤵。後來大家合夥雇了一個青工,每天給各家挑一擔水🏢👊🏿。我常常在下午和母親兩人,抬著一個鐵皮桶把水打回來備用🧖🏽‍♀️。沒有廚房,各家就截出門前一段走廊🫔,安上一個泥爐⛹🏻‍♂️,點木炭,燒水做飯。糧食和蔬菜等物,到“街子”(集市)去買,或拿東西去換⚡️。

那時,生活很清苦,平時很少吃肉。記得父親每隔一段時間,會把我、妹妹和弟弟拉到身邊💂🏿,輪個地看看我們的臉色🕙,然後連連搖頭說🚤🏃‍♀️:“面有菜色”☝🏿,於是讓母親買點肉🧛🏽,第二天餐桌上就出現了一點肉絲,大家小嘗之余就盼著下一次了。至於衣著✴️,只能翻箱底🪳📨,大人穿舊了的給小孩穿👩‍👦‍👦,大的穿不下了改給小的穿🧗🏿。鞋子🫴🏿,全是母親自己做的布鞋。

住的樓房質量很差。墻壁單薄,上端打通,在屋裏說話聲音稍大💙,能傳到左鄰右舍。腳步重了🃏👄,樓板都在晃動⛏🫸🏼。有一回,我們吃完午飯👨🏽‍🍼,母親照往常抹桌、掃地,誰料驚動了樓下正在吃飯的梅校長家,他家一位女兒在院子裏喊道🍑:“請等會兒掃🦸🏼🚟,我們正吃飯哪🤲!”原來樓板有縫,樓上掃地🌿,樓下掉灰🤘🏿,給餐桌撒上“胡椒面”了🆎。

我這時在城裏上中學🚶,寄宿在府甬道清華職員單身宿舍裏,每星期六下午回梨煙村👩‍🦽,星期日下午返城✡︎。來往城鄉靠步行。開始有父親陪我走🧤,後來有史蓁先生的兒子史濤和我作伴🎳👍🏻,再往後就是我一人獨行了。有一回,出校門時👈,太陽已快下山,工友老張勸我第二天早上再回☕️,可我歸心似箭,執意要走。過了黃土坡北行,來到向西拐彎的地方,大地忽然暗了下來,路上沒有行人,心裏緊張,只顧埋頭趕路。忽然聽見後面響起“唰!唰!唰🍺!”腳步聲,有一群人追了上來🤞🏿🦹🏿‍♂️,嚇得我趕緊往路邊躲,恨不得鉆進黑黢黢的農田裏🍌。猛地聽到一聲:“娃子,哪裏去? 咋一個(人)走🦸🏿‍♂️!”我趕忙說:“回家去👆🏼, 村子裏的。”幸好他們沒有理會我🧑🏻‍🦽‍➡️,一陣風似的從我身邊掃過🌕。我這才松了口氣,連奔帶跑地跟上他們,走完這最後一段路。撲到家門時,“媽,我回來了!”連喊帶哭地朝門板一陣猛敲,滿身的疲累🦹🏼‍♀️👩‍🍼、驚恐和欣喜都在這一刻裏傾泄了出來。

就這樣😤,這條路啊,我由10歲走到15歲,足足走了四五年,我已習慣了用自己的腳板,走出自己的世界。那惟一的交通工具——馬車,我從來沒有沾過邊💇🏻;口袋裏有幾個零用錢,我也舍不得花。那時侯,我們會苦中作樂🤹🏿。我是多麽盼望寒暑假的到來呀!我可以在梨煙村長住,盡情享受自然的風光🧑🏻‍🦽‍➡️,不用惦記走路了🤽🏻‍♂️🧑🏿‍🍼。夏天,黎明來得早,我起得更早,和沈履先生的小兒子沈銘鴻相約🕵🏿🧑‍⚖️,出去跑步了👨🏻‍🎨,帶上他家的小狗“波碧”。我們出村沿著大道向北去🙇🏿‍♀️👩🏽‍⚖️,一路跑一路向前扔石子。“波碧”追石子,我們追“波碧”👨‍👩‍👦,你追我趕,一口氣跑出三四裏外,來到又一個村子,叫“釵村”,然後緩緩折回🧑🏽‍🎨🫲。這時太陽正冉冉升起,照得草叢露水晶瑩閃亮。回到村子,鞋子全被露水打濕了。

同甘共苦情誼深

和村西北的李家院子相對,在村子的中部偏東處🧝🏽‍♀️,有一座惠家大院🤠。惠家大院比李家院子大🦵🏻,主人姓惠⛔️,也是當地一位士紳,曾經當過學校校長,被人尊為“惠校長”𓀁。他把前面的老院子騰給清華人住,自己則搬進新建的後院去了。老院子的東面⏬,即靠外面一邊,有兩三座二層木結構樓房👎🏻,南北兩座短些🙏,東邊一座稍長,形成一個馬蹄形📿。據我朦朧的記憶🏑,吳有訓、任之恭、趙忠堯、楊武之👱🏼‍♂️、趙訪熊🔫、吳達元、楊業治等教授住在這裏👩🏿‍🍳👖。余瑞璜教授住在院子外另一處。梅校長後來也搬進大院🎭📭,住在幾間臨時修建的房子裏👩🏽‍🎨。

住在這裏的師長們大都在大普吉上班。他們的孩子有的還小,不到上中學的年齡。於是大家商定,在大普吉為這塊“三角地”的孩子辦了一所臨時小學,請來兩位女老師,由我父親負責行政管理。我的妹妹和弟弟就在那裏上學。孩子們和大人一樣,每天步行於梨煙村——大河埂——大普吉之間☪️。一天🤵🏼,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任之恭先生在從大普吉下班回家的河堤路上,被兩個歹徒攔住🤖,搶走了身上唯一值錢的一塊懷表,幸好人還平安。這件事一度弄得大人和小孩惶惶不安。

惠🛍️、李兩院相距不遠🎳,我常在下午三四時到惠家大院找夥伴玩。一個夥伴是楊武之先生的三兒子楊振漢。他年齡比我小🏃🏻‍♀️,但彼此談得來,談的話題多是清華園的舊事和南下避難的遭遇。有一次他問我:“你見過駱駝嗎💁🏻‍♂️?” 他說他在北平西直門見過駱駝。“好家夥🫷🏽!坐下來有這麽高,”這時他把身子蹲下,比著手勢;“站起來有這麽高,”這時他把身子挺起來🦐👩‍🦼,手勢也隨之由低到高🫓,直到踮起腳尖,把右手伸得老高老高🤽🏻‍♀️,“有城墻那麽高!”還學著駱駝邁了幾步。他那生動的描述,使我對駱駝的偉大確信不疑。

還有一個夥伴,是吳有訓先生的兒子吳惕生。他告訴我他是1931年“九一八”事變那年出生的,父親給他取名“惕生”以警之。我喜歡聽他講他父親的巴黎見聞,令我神馳。有一次🏊🏼,我向他介紹魯迅的《故事新編》的《理水》🫁,對文中諷刺拄拐杖的學者和說話口吃的學者感到不解。我們揣摩這是對當時一部分留學生脫離人民大眾的批評。我們回顧眼下許多歸國學者💽,抗戰爆發後顛沛流離🧝‍♀️,輾轉昆明🤦🏿,特別是今天又來到鄉下生活,變化多大呀!吳惕生說:“這算是走出‘象牙之塔’, 來到人民大眾中間吧?”那雙聰慧的眼睛🧑🏻‍🌾,在銀邊眼鏡片後閃爍🧟。

在大普吉近旁的陳家營,散居有黃子卿、聞一多🍥、余冠英、華羅庚等教授家,還有其他一些人家💇🏻‍♂️。黃子卿先生的兒子黃誌淵,也是我常去找的夥伴。他家藏書很多👩🏼‍🔧,通俗演義不少。我曾向他借過一套演義中的三本,不料還未看完,其中一本被我那時寄宿的親戚家的一個朋友拿去看了🥴,結果弄丟了,我無法向黃誌淵交待。後來我拿給他三本書去看⛅️,算作補償吧。當然,套書最怕缺冊,這遺憾是無法補償的👉🏽。

鄉間生活住久了🧛🏼,大人之間的交往也頻繁起來。住在同院裏的各家天天見面🍓,過從甚密,自不待言。隔院的人也常互相串門。比如,住在惠家大院的吳達元、余瑞璜太太,時不時會過來看望我母親;因為都是廣東鄉裏,開口就講廣東話🪆,往往人未到👩🏻‍🎨,聲先行,十分親切。太太看見我床上放有一本《隋唐演義》🚵,就借回去看,沒過幾天就來還書了,說看完了,好看👱‍♀️,問還有沒有下冊?可惜這本書我得到時就只有上冊沒有下冊🦸🏼‍♀️,我沒法幫她再找到下冊,對此我一直感到抱歉♧。

那時各家還經常做點小吃之類,互相贈送、品嘗👨🏼‍⚖️。抗戰後期,父親經潘光旦先生介紹,在昆明圖書館兼了一份差,每月可以得到幾鬥米🏊🏽,生活條件有了改善。母親常拿米去磨成米面,做廣東糕點送人🌸,其中最受歡迎的是“蘿蔔糕”,聞起來不好🚓,吃起來很香。潘光旦太太對人和善,樣樣為人設想,常從大河埂來梨煙村串門,每次都帶來一些江南小吃🔓。任之恭太太和我母親也常來往🏂,1945年我們家先搬回城👩🏼‍🎤,太太特地送來一籠屜熱氣騰騰的包子,為我們送行。

難忘一次大河埂聚會。主人是潘光旦太太🏠,專門邀請李家院子全體家屬,包括大人和孩子,到她家作客。那是位於大河埂十字路口西北角的一座獨院,有一座二層木樓☁️,前面是院子🛼。這一天,原本不大的院子擠滿了人🧄,小孩子更是鬧成一團。太太準備了各種菜肴,大家自己動手做著吃。我對大人們做面筋很是好奇。太太還事先給門前田主一點錢🧍🏻,包摘一茬蠶豆3️⃣,這時發給每個小孩一個籃筐🈲,領著大家到田裏去摘,拿回來做菜👩‍🦲🧜🏼‍♂️。這種抗戰“牙祭”,既飽了大家的口福,還增進了彼此的友誼🙅🏼‍♀️🧙‍♀️。這是同甘苦的友誼,是平等的真情,是戰時艱苦環境的產物,這無論在戰前或戰後都是不多見的。

先生之風繼世長

大普吉清華研究所的大院裏,就我所知,住有湯佩松🚻、戴芳瀾💇‍♂️、孟昭英、葉楷、殷宏章👨‍👧‍👧🙍🏽、婁成後等教授和一批年輕的研究人員,還有沒有帶家眷的職員👆🏽,如全紹誌、馬文珍等。進入大門向右拐👧🏻,緊貼院墻的一排房子🏋🏿‍♀️,就是戰時的清華圖書館了。館長是潘光旦先生,父親和馬文珍先生是具體負責人😮,好像還有一位先生及其他幾位先生。說它是圖書館㊙️,其實就是一間沒有隔段的大房子罷了。裏面約占總體4/5的空間是書架💇🏿‍♂️,擺滿書刊;旁邊過道放兩張大辦公桌,父親和馬先生各用一張♻。進門處約占總體1/5的空間是閱報處,中間擺了一張茶幾🧛🏼‍♀️,四周圍了沙發和椅子,這裏也可當作休息室用,有研究人員來看報、喝茶👨‍👩‍👧🪛、聊天。他們關心時事🤵🏼‍♂️,時而高談戰局,時而闊論形勢。除這間大房子外🙅🏿,還有幾間工作室🤧。大房子正對門有一單間🌇,裏面堆滿了舊雜誌和國外書刊廣告,我曾經鉆進去過好幾次🧝🏽‍♂️🤷🏼‍♂️,翻看國外舊畫報。

記得我第一次來到這圖書館時,面對如此豐富的書刊資料,眼花繚亂。有一次從桌旁的書架上隨手抽出一本硬殼書🕠,是洪深寫的劇本《五奎橋》👃🏽。這是我第一次看劇本🤵🏿。記得劇中講農民受壓迫起而反抗的事,使我想起這是不是就是常聽說的“普羅文學”👱🏿? 還有一次👒,只有我一人在閱報處茶幾旁看雜誌🚴🏻‍♂️,突然發現一本雜誌裏夾著一個沒有封皮的小冊子🚵🏻‍♀️,標題是《評“中國之命運”》🤷🏿,還有一本夾著小冊子《新民主主義論》,心中暗想這裏有地下工作者。這時父親走過來,暗示我看過後放在茶幾底下㊙️,那裏正堆著一摞報紙。

我每次從大普吉出來,總喜歡抄近路,穿過陳家營📰🤵‍♂️,沿鄉間小道回梨煙村。因此常常會碰上住在這裏的教授們,慢慢地也就和他們認識了👲🏽。有一次我從城裏回家,走在大路上,聽到後面有汽車聲,就本能地靠路邊閃一閃。沒想到車子突然在我身邊停下,有人從車窗裏探出頭來,原來是華羅庚先生。他對我說:“你是先生的小孩嗎🧑🏽‍🌾🦴?”我說是🧑🏻‍🏫,他問我住在哪裏🔌?我說梨煙村⤵️,他說:“好,你上來,把你送到大石橋再下。”那時華先生剛從英國回來💂🏽,聞名遐邇💺,我坐在他身邊——來昆明後頭一次坐小車,心裏既興奮又感激🧹。下車後,看著汽車調頭向北駛去🤷🏻💅🏼,默念著他是那麽的平易和親切✌🏻。

又一次,穿過陳家營回家時,太陽已經西斜🩱,看見聞一多先生在田埂上散步。他身穿長褂🍏,面蓄美須,背後襯托著夕陽的霞光👩🏽‍⚕️🧑🏼‍🦱,緩步走來。先生那時除在大學教書和做研究外,還常到中學去開展學生輔導活動。有一次他和光未然同誌到我們中學開詩歌朗誦會🥄。光未然同誌朗誦《阿細的先雞》,先生朗誦艾青和田間的詩。他熱情地贊頌詩歌的人民性😽、戰鬥性,表明自己要和人民一起戰鬥的決心👩🏽‍🎤👨🏽‍🔬。此刻當我走到他跟前,向他行禮時🤸🏼‍♂️🧎‍➡️,心中突然升起一個“行吟澤畔”的愛國愛民的偉大詩人屈原的形象🧖🏻‍♂️,不知怎地突然湧出一個念頭,覺得他就是當代的屈原!

我還有機會一覽潘光旦先生的書房,在大河埂他家的二樓上。座北朝南,北邊墻上開了一個大敞窗,可以展望遠山景色📣:一側是螺峰山🙇🏼‍♀️,因山上石頭多呈田螺狀而得名😣;一側是鐵峰庵,是一處建有廟觀的名勝地。這也許就是先生為書房起名“鐵螺山房” 的由來吧?看到先生的書桌😌、書架、書籍和馬燈🪈,不由得想起他那時發表的許多文章和詩抄🛬,那些具有影響的民主政論,都是在這裏辛勤筆耕出來的🕰,我想到他那博學多才的學問家的睿智🦖😯,想象他那沉思凝想做學問的樣子♝🤴🏻,心中油然而生深深的敬意。

在枯寂的鄉居生活中🚏,我記得看過一場電影。一天晚上,在梨煙村北頭一塊打谷場上🧘🏼🆗,扯起一塊屏幕,放映從大普吉借來的一些科普資料片👩🏻‍🍳。各家大人小孩自帶小板凳前來觀看👨🏿‍⚖️。一開映🤼‍♀️,發現是英文片,不行。有人說,何不把楊家老大找來給大家翻譯?不一會兒🎼,楊振寧出現在屏幕旁👲。他身穿淺綠色美軍夾克,雙手插在夾克兜裏🧱,邊看邊翻🍁,簡單明了,輕快自如,到關鍵地方還作點解釋。講到水有軟水、硬水之分,硬水因含礦物質,肥皂不容易溶解🧓🏿,需加熱後變成軟水,才可用於洗衣服🚪。坐在我前面的楊武之太太環顧左右說:“對啦!以後用井水洗衣服,得先熱一熱,再用肥皂搓啊!”

1944年過去了,戰局有了扭轉。疏散人口逐漸返城,有的離開昆明,有的繞道印度出國遠行🥼。梨煙村已風光不再,住戶越來越少了。李家院子先是史蓁先生走了,繼而搬進了赫崇本先生👲🏼🎮,他後來也走了🚶。沈履先生走後梅校長搬來,不久又搬走了。接著姚均先生一家搬進了城👼🏿。這時👩🏿‍🦲,只剩下樓下的朱蔭章先生一家和樓上我們家還住著🤫,原本不大的院子頓時顯得空蕩⛹🏻、冷清。1945年中期,我家也搬進城🕛;三個月後朱家也搬進了城。清華人和李家院子的一段抗戰情緣就此結束,但它那美好的回憶➛,所煥發的奮進精神🩸🤹🏿‍♂️,永遠留在我心中。

2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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