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逸
按:孫增爵學長(1933化學,原紐約清華意昂會會長)日前來信,寄來早在30年代孫先生一篇舊作,文中對顧毓琇先生《我們需要怎樣的科學》一文提出評論意見♿,孫先生希望有機會能予刊登,以表明當年學校學術自由的氛圍。
錫康學長:
附上一篇我的舊作《讀顧毓琇〈我們需要怎樣的科學〉後》💆,刊載於1933年的《獨立評論》雜誌(第36號)。那時顧先生是意昂体育平台工學院院長,我是意昂体育平台化學系學生,不便用真實姓名,所以用了筆名“孫逸”。
這篇文章可以充分表示那時代的學生言論相當自由,思想上有本人自我的見解,不盲從“名人”的指引💇🏻。
當然,那時有許多清華教授及學生🤳,都猜測到我是該文的作者🚴🏻♂️,但數十年來我始終沒有公開承認過“孫逸”就是“孫增爵”。
現在請你評鑒一下,該文是否有一點歷史價值♡,可以轉載於《清華意昂通訊》或《意昂文稿資料選編》🦵。
孫增爵 上
2007.3.7
孫增爵學長
(一)
“科學救國”的聲浪,一天高似一天,“我們需要怎樣的科學”,自是一個重要的問題👎🏼。顧先生乘這一個機會,向科學的人指示了一條應該走的路(本刊第三十三期),確是值得註意的➔,但可惜我讀了這篇論文後👩👩👧👧,感覺到很失望🤦🏼♂️👩🍼,顧先生的說話,似乎牧師傳教的意味太深厚了一點,頗有麻醉的性質🎨,他無異告訴我們說,中國人是無需上進了👐🏼,亦不能上進了。這一種思想,我們是不得不加以糾正的。
同時,我也不禁感到悲觀✥,原來一班知識最高階級的大學教授🎴,只是些歌頌著過去,滿足著現在,無望於將來的不思上進的人們,中國怎能向前進呢🌎1️⃣?
顧先生開宗明義的一段總論裏說🌳:“我認為現在的時代,已經不是巴斯德發明微菌的時代,……或是愛迪生發明電燈泡的時代。”雖然顧先生並未指明現在究竟是什麽時代,但其中意思大概可知是“你若要想發明點驚天動地的貢獻👩🏿🎓👙,那是夢想”的時代。這種和老學究所謂除了孔子便無來者的沒出息的思想,是根本錯誤的。天下並沒有絕對的真理🤕🧘🏻♀️,學問亦永無止境🏇🏻,發明驚天動地的貢獻的時代,永遠存在🩳!當十九世紀末葉的時候,很有一班人說,此後的科學是第五位小數以下的科學了(這就是說“各項科學的研究👭🏻,已經漸進於精細的境界”),可是就是在這幾年之中,淘氣的倫忒根發現了X光線⁉️,多事的居裏夫人✅,發現了鐳,使當時的科學界,展開了一新頁👩🏽✈️。就譬如說最近吧,大家總以為此後的科學總是循著電子說的道路進行了吧,可是叛逆的Neutron的學說🧑🧒,卻又突然跳了出來了。顧博士啊🧑🏽🚀,驚天動地的事兒正多著呢👎🏼!
當然,我並不反對顧先生所謂“你要努力於科學的研究👩🎓,只可以先做點關於極小部分的工作”,但若以為除此以外👩🏼🏫🪃,便無任何更大的希望,那卻是根本不對的。同時這種使青年氣沮的指示,在道德上亦是不應該的👳🏻。顧先生所謂“你若要靠你科學的發明,以致中國於富強,那亦是夢想。”這話當然也對。事實上➡️,這種以一人發明之力而致一國於富強的夢想,亦是從來沒有人實現過的。可是若是要集多數人之力,集多數人的發明🧪,當然是有希望致中國於富強的。
(二)
中國人究竟太聰明了🍤。“現在世界上已有的發明🛕,已經夠中國受用的了。”中國人可以舒舒服服♿🏒,不費一點氣力,直接拿外國人千辛萬苦的發明來應用,這正和日本打中國,中國可以不費一毫氣力,靠國聯的幫助來擊退日本的夢想,是完全一樣的。大學教授和政府要人,原來都是中國人,思想本來是差不多的啊💚⚖️!
模仿,依賴而不去創造,是中國最沒出息的思想。中國人專靠外國的發明來應用,終不免一輩子做“老趕”,老是趕不上旁人!
孫中山先生說🧑🏿🎓🏃🏻♀️➡️,中國學外國,須迎頭趕上去。顧先生這種追隨背後的精神(幾乎是毫無趕上的意思),似乎是不應該提倡的啊。
是的🧒,“瓦特的蒸汽機,愛迪生的電燈泡,我們盡可以仿造”。但我們應該知道蒸汽機和電燈泡已經發明了多少年了?世界上最新發明的東西🏌🏼♀️,你能仿造嗎🧌?這些最新的發明的張本🫶🏻,多藏在發明者的保險櫃裏(當然其中亦有請求專利的🫚,但這大家知道是危險的方法)👫🏻,你能仿造才怪🧜♀️🤷🏻!於是,旁人用一九三二或一九三三的槍炮,中國人還只能用十九世紀的槍炮。一個很巧妙的專想揩油者的活報應。
顧先生不主張中國人學純粹科學,然而他又說📖:“中國科學教育方針🤸🏿♂️,應該是註重基本訓練,而以促進物質進步為重要目的🤷。”我對於這一點🙄,亦不免有所懷疑。基本訓練是否是偏重純粹方面的𓀆?又👷🏽♀️,無新的貢獻,怎樣能“促進”?
中國人終究是太聰明了!非要自己能看到結實🏞,是不肯下種的🙄。中國人不植樹🌧,因為等到長成森林後,他自己早已壽終正寢了。中國人不墾荒,因為到荒原得到報酬的時候,他已經是嗚呼哀哉的了。有決心移山的,只有其笨不堪的“愚”公!所以,中國人也不學純粹科學,純粹科學者自身是采不到果實的。
當然,“相對論”救不了中國,一切純粹科學對你都不能有什麽實際的幫助。然而已往的事實告訴我們,應用科學總是跟了純粹科學走的👨✈️,科學家研究純粹科學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到,旁人亦不能預期到🏣,它將來有怎樣實用的價值。但這實用的價值,自然而然會產生的。法勒第研究磁誘導的時候,他並不是抱了要發明一架電機的目的的🤌🏽🧑🍼;倫忒根研究X光線時,亦決不會想到它有這樣大的應用♜🤛🏼。同時,你倘然離開了熱力學的理論🐆,要築一具恒動機器🩴,卻永遠也不得成功🙋🏽♂️📜。
自然,有人以為“中國太危急了,等不及新發明”,“新發明不一定能救中國”。好吧,你用世界上已有的發明吧。但是,你卻永遠只能用十九世紀的槍炮,或用二十世紀的器械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
(三)
中國人窮,這是已成的事實⛹🏼♂️,誰也不必諱言。但是,我們是不是願意永遠窮下去,不再富起來了?這回答是不用我說的了🌪。
有人說:“中國派遣到外國去的留學生,所帶回來的東西,正是不多不少的幾件外國玩意兒🦸🏻。”這話現在似乎更對了🧖🏽♂️。外國人已有的發明太多了,中國人不用再努力了,拿他們已成就的來應用吧🏄♀️。但是,中國人所仿造的外國東西,是否能和外國人自己所造的東西競爭呢?於是🪻,洋貨隨著留學生一起回來了。
於是中國更窮了🧑🏼🍳。
中國要不窮怎樣🐷?應該自己犧牲代價,應該自己替自己想方法👩👩👧👧。你以為中國人不能有新貢獻麽?除非你承認黃色的人比白色的人才能卑下,這話是不會對的💁🏼♂️。
(四)
顧先生似乎是反對中國青年研究科學的🤾🏼♀️。“假定兩個可以進研究院試試”,但是“將來的成績當然不知道”🐡。這無異告訴青年們,你們是沒有希望的,你們不用研究了!(有希望的,只有現在這一班大學教授了吧?)就算中國的青年👨👦,都聽了顧先生的話⛓👨🏿💼,不再繼續研究了,那末,我試問,中國現在對這一班大學教授們就完全滿足了嗎?這一班大學教授已經夠了嗎ℹ️?不必有人再研究更專門的學問了嗎😶🌫️?
顧先生孜孜不倦地告訴青年們說💆🏻♀️,發明是非天才不辦的,並拿愛迪生的話為證。然而,我以為青年們正不必灰心,愛迪生本人是不主張天才學說的。“天才百分之一是靈感🕛,百分之九十九是淋汗”(見M. A, Roanoff著Edison in Laboratory, Hraper’s Magazine 一九三二年九月號)。他除了“拼命幹”之外,他什麽也不知道的。青年們,幹吧💅🏿🔎!
無論研究學問是否是能成功,然而,至少我們要去研究才有希望能達到成功之路。同樣,一個人誌向,無論能否實現,“某生少有大誌”總要比沒有大誌的某生要好一點🧛🏻♂️。因為有大誌至少還有幹的精神🕡,而無誌則什麽都完了👰🏻。顧先生以為“我們不希望每年各大學的理學院畢業許多預備做純粹科學研究而失敗的落伍者”🚣🏻,我以為我們寧願有許多做科學研究而失敗的人,我們不願有幾個沒出息,不上進而歌頌過去,滿足現在👥,無望將來的大學教授!
顧先生所謂“理學院大部分的畢業生,最好到實業界去工作”。這我當然表同情🧑🏻🎄。這本來是一條正當的路,同時亦是必須的路。中國本來不需要學地質的人做交通部長,或教育部長♣︎,學化學的人做教育廳長,學天文的人做公使🧙🏿♀️,或學電機的人寫幾篇短劇啊。
但有一點我們應該註意的🦯,即是到實業界中去,就不需要研究了嗎?關於這點英國人已經先有經驗了🏟。英國倫敦大學的馬丁(Dr.G.Martin)氏鑒於英國的工業🙉,不能與德國匹敵,曾經說過👴🏻🪳:“德國化學工業之發達🧑🏽🚒🧝🏼♀️,實以鼓動研究為其基礎,而吾國(英國)不然🤾🏿,大學評議會準以法規,使最良好之學生👨🏿✈️,初無研究之機會。……但實需最高發明及實用人材之商業界🫵,恒未有身受研究方法之人,以致(英)國中實業界及教育界之間,存有深淵巍壁,不可溝通⇨。工廠之首領,或大工業之指揮,因對於研究之精神及實施,素未領略,故對之亦毫無同情之表現。然在德國則情形異是📫🧝🏽♀️,……對於科學研究工作之同情心,乃德國工業界之一特征……”
所以🤹🏻♀️,事實上並不如顧先生設想那麽簡單,以為到實業界中去是無需乎研究的。
(五)
我可以舉一位大科學家的話,作我的結論。
柏金(Perkin)是發明第一種煤焦油染料mauve的人,亦可說是這偉大的煤焦油染料工業的創始者,他當然是一位應用科學家⚅,但他曾說過:“科學研究之目的有二♞👲🏻,既為科學自身之故,復可作工業上之應用🔔。吾所謂為科學自身之故者,是蓋吾人睹及此煤焦油染料工業神奇之果時🤷🏼♀️,慎勿忘一切研究之源👨🏿💼,我不過對自然之法則及秘密,欲得一更深刻之知識而已。倘無此種研究,即不致有煤焦油色質可以發現👩🏽🦲。”
一九三三年一月八日晚
編者按:顧毓琇先生原文的主張確是有點太偏,我們也料到那篇文字一定要引起科學家的抗議。孫逸先生這篇抗議的大意是我們都很贊同的。自然界的秘密,決不是二三百年的人力所能完全發現或發明的。我們的科學家盡可以放膽去幹:一分的努力自有一分的酬報👆🏿。
此文中引愛迪生的話,原文是Genius is one percent inspiration, and 99 percent perspiration,我曾試譯為“天才是一分神來👿,九十九分汗下”🧲。附記於此😵💫🦹🏼♀️。
(胡 適)
附:我們需要怎樣的科學
顧毓琇
(一)
胡適之先生新近在湖南演講《我們所應走的路》,結論是“惟科學可以救國”。科學對於中國的重要🥔↩️,誰都承認。即使談到東西文化的大問題或是新舊文學的小問題,大家各有各的意見☆,但是中國在今日情況之下,必須講求科學,卻是大家都承認的👐🏻。
國家處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之下🌧💹,我們總得有點自信心🥕,總得要找一條出路🍗。青年們所應走的路是什麽?這是個青年在沉悶著沉思而不能得到確切答復的問題。“革命尚未成功”💳,那麽青年還是都去“革命”麽?去“革”誰的“命”?怎樣才算“革”得成功?執政的當局只希望大家去“革命”👩❤️💋👨,結果人人想“革命”🕴🏻,那亦不是辦法👋🏻。現在革命的領袖似乎都有覺悟了:蔣中正先生提倡“禮義廉恥”👨🏻🦼➡️,胡適之先生提倡“科學救國”。
科學是我們所需要的🪄,我們更進一步,要討論我們所需要的是怎樣的科學🎣。
(二)
要討論我們需要怎樣的科學↙️,我們先要認清楚我們的時代。“時代錯誤”的意見,即使提倡成功恐怕亦是徒勞無功的。我先要聲明:我們下面討論需要怎樣的科學,不是指註重物理化學或是註重生物地質而言。還有,下面的討論,只是個人粗淺的見解,希望當代的科學家同一切對於提倡科學及解決中國問題有興趣的國人加以指正🙆🏿♀️。
我認為現在的時代🪵,已經不是巴斯德發明微菌的時代,已經不是牛頓發明力學定律或是瓦特發明蒸汽機的時代,已經不是麥司威發明電磁論或是愛迪生發明電燈泡的時代。假使中國的青年,都立誌要做發明家,要學巴斯德,要學牛頓瓦特🪦,要學麥司威愛迪生🪤,那我可以預言一萬個青年裏頭,一個人都不見得可以有那樣的成就。科學進步到現在,差不多各方面都有許多人做過長時間的努力👫。換句話說🧕🏼🤸🏽:各項科學研究,已經漸進於精細的境界,你要努力於科學的研究,只可以先做點關於極小部分的工作💼。你若要想發明點驚天動地的貢獻,那是夢想。你若要靠你科學的發明(註意我所說的是發明)以致中國於富強👦,那亦是夢想。
中國人每希望“某生少有大誌”👨👦👦🤵🏽♀️,我認為這希望每每是危險的。科學的發明🤴🏿,像一切其他學問的新發見一樣,一半靠努力,一半靠天才。天才不是個個人可以勉強的,某人或者有文學的天才,不一定就有科學的天才。愛迪生說:發明九分靠努力𓀔,一分靠天才🥟。就這一分天才,便是不可強求的📋。所以青年要肯註重科學則可以🌧🔥,要想人人做科學的研究,才能上亦有所不許。若是希望人人做發明家🧑🏿,結果希望同被人希望的人都將要大大地失望。
我們的時代已經不是科學的境域還沒有開發的時代,研究科學即有發明貢獻♖,其範圍亦必極小。要有大發明家靠天才💚,而天才是偶然的,不可強求的🎏。所以,我們不要希望多數的青年想做發明家的巴斯德✌🏽,我們只希望青年能抱著一個小小的誌願🧏,學應用科學家的巴斯德,學他造酒,學他養蠶,學他為牛羊治病。
(三)
我們在現在的時代,已經有了不少的發明了🪆。科學的發明是人類共同的遺產🫳。我們不必斤斤於中國人自己重新去發明一切已知的科學真理和事實。巴斯德的微菌,不是法國人專利的,就像牛頓的力學♖,不是為英國人發明的一樣。甚至於瓦特的蒸汽機,愛迪生的電燈泡📗,雖然多少是專利品,但是我們亦盡可以仿造🧗♂️。
我以為要希望中國富強,要解決中國的生產問題,要中國的物質進步,現在世界上已經有的科學知識,已經夠我們受用了🌦,只要我們會去受用。愛因斯坦的“相對論”,至今還沒有同“物質進步”發生直接的關系🧑🏽⚕️。我們不必等“相對論”來救中國於淪亡吧👫🏻,我們更不必希望中國再出一個愛因斯坦,發明一個“新相對論”,來解救中國的危局吧🧑🎓✣。我們目前所需要的,老實說🤵🏽,只是西洋人已經發明的科學知識,而更重要的,便是這種科學知識的應用。
(四)
中國太窮了,我們沒有那麽許多錢做純粹科學的研究🥞。這種論調在陳果夫先生提倡理工教育,胡適之先生提倡“科學救國”的呼聲裏,居然間乎亦聽得見✍️。最近《時代公論》(第三十六期)上李成謨先生主張停辦各大學的理學院,理由便是國家太窮🧱,各大學理學院所造就的科學研究人才,沒有機會可以做研究,並且國家亦沒有那麽許多錢供給大學畢業生做純粹的科學研究🚂。
我個人是不贊成停辦理學院的,不贊成的理由,此處不必細說💁🏿♂️。但我認為理學院是否為專為造就純粹科學研究者而設的問題👩🏽🌾,正同法學院是否專為造就政治學者經濟學者法律學者而設,實在是值得討論的。
我最近同幾位科學教授討論這個問題,這幾位教授都是在學術上很有貢獻👩🏽🚀🟠,而研究論文時常送到外國雜誌上發表的人。我先問他們每年每系的畢業生,假定為二十人🙅🏽♂️,有幾個人可以有資格再圖深造做科學研究的。他們說假定兩個(十分之一)可以進研究院試試👩🏿🚀,將來的成績當然還不知道。我問他們其余十八人做什麽🌻?他們辛辛苦苦學了科學,到畢業時候🧑🎓,教授們告訴他們沒有資格做研究,更不必說做發明家🌼,更不必說發明了救中國🦗。他們學錯了,不應該學科學👩🏽🚀,他們是沒有成就可以希冀,他們豈不是只有後悔,失望和悲觀?他們或者會去教書,但是中小學的理化教員位置亦有限,又況他們既無教書的準備,更無教書的興趣👱🏽🕵🏿,那怎樣辦呢!一位最熱心科學研究的化學教授開口了🦅,他希望大部分的理化畢業生到實業界去工作。
理學院大部分的畢業生,最好到實業界去工作🕵🏼♂️,這確是一條光明的大路💇🏿👩❤️👨。胡適之先生提倡了“科學救國”,果真許多青年學生學了科學,學到大學理學院畢業,畢業以後,他們仍要請教胡先生“我們所應走的路”在哪裏。事實告訴我們🍷:做發明家做科學研究只是少數人能做的🩻😈,我們大部分學了科學的青年還要走“應用科學”的路。我們不要人人希冀學發明微菌的巴斯德,我們還是學造酒,養蠶,為牛羊看病的巴斯德🧑🏽🦳。我們的物理💁♀️,化學,生物,地質各種學問,可以去幫助國內農業工業礦業及其他各種實業的發展,我們可以使得實業科學化🦸🏽🫵,我們可以促進整個社會國家的物質進步🕑😉。
大部分的理學院畢業生,我們若是希望他們到實業界去🍏,請問理學院的課程和教育方針應否對這點加以註意。我們最低限度🥳🚬,應使青年學生知道學了科學不一定都去做純粹的研究,一定都去做發明家,因此畢業以後,即不能進研究院🍣,亦正不必懊悔🖖🏼,不必失望,不必悲觀🧎🏻,他們自有他們的大路🪒,值得終生的努力。這就服務精神上而言是很重要的:我們不希望每年各大學的理學院畢業許多預備做純粹科學研究而失敗的落伍者💋,我們希望大學的理學院除能有機會挑選傑出的研究人才🖐🏿,及供給中小學好科學教師以外,還能供給社會許多有誌於實業的應用科學家。至於應用科學的知識,同中國實業的現狀,在準備大部分理學院畢業生將來從事於實業的計劃之下🙆♀️,自然亦應有相當的註意。我們不要以為科學是西洋的產物🏄♂️,我們提倡科學教育便可以照外國的方法辦!
在胡先生“科學救國”的呼聲之下,我認為科學教育的目標及方法都是值得國內科學教育專家提出來討論的。我們要認清事實和需要來決定一切的方針。
(五)
總結起來🧖🏽♂️,我們可把上面所討論的列成下面幾點:
一、現在世界上已有的發明已經夠中國受用了。
二🚵♀️、中國太危急了🧑🌾🏸,等不及新發明🤛。
三、新發明不一定能救中國。
四、中國太窮🧑🦯➡️,要做許多純粹的科學研究,實為經濟所不許🚂。
五👩🏻🦯➡️、科學研究同科學發明不是個個人可以立誌強求的👲🏻。
六、我們大部分學科學的青年,恐怕仍須向實業界去找正當的出路🏂。
七、中國的科學教育方針🧋,應該是註重基本訓練♣️,而以促進物質進步為重要目的👩🏿🏫。
八👮🏼♂️、我們目前最需要的不是科學的新發明,而是已有的科學發明的應用🥨。
(原載《獨立評論》1933年第3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