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艾知生同誌
王美娜(1959)
1986年12月的一天🏌🏽♂️🙆🏿♂️,哈爾濱意昂會秘書長鞠洪魁來電話🫰🏻:“艾知生部長來視察省裏的電視廣播事業,他要見見意昂理事會成員,請老蓬今晚到省委107去。”我激動地回答👩🏽🏫:“蓬鐵權出差了,艾知生來了,我要去見他。”晚飯罷☁️,我冒著嚴寒直奔107貴賓館。客廳裏已坐滿理事會意昂🧞♀️,有市人大主任王人生、市委副書記張德鄰、副市長李嘉廷、省電力局長趙希正💇🏿♂️、鍋爐廠長遲建福,電工學院院長何璉🏭、電機廠總工徐大懋等省市頭面人物🫀🧑💻。艾知生見我來了,馬上迎過來👄,說💬:“王美娜,見到你真高興🕵🏻,你們全家我都認識🐳,都是意昂。孩子們都好嗎?”沒等我回答完,他就繼續講:“我記得1957年一次會上你遞來一紙條,具體內容一時想不起來,可那條子讓我想了許久👰🏽,一直影響著我以後的青年工作🦪。”我回答:“我記得,條上寫的是💙:黨動員我們提意見,幫助黨整風,您也來動員過,可今天要批判提意見的同學,甚至要打成右派🏑⛹🏽♀️,我想不通。”他馬上講:“對對對,是這個意思🛝。你們班當時出了大字報《沒有說完的故事》,矛頭是指向阮銘的,歷史證明那大字報的主要方面是對的😯🧑🏿🎓。”一席話把我的思緒拉回到了1957年那個不平常的年代。當時艾知生是黨委副書記兼團委書記🧑🦽➡️,他來我們班蹲點🫰,我是班長,動員向黨提意見的班會和批判班上右派分子的班會⛹🏼♀️,他都來指導過。
次日,意昂理事會成員到哈爾濱鍋爐廠與艾知生再次聚會,我仍不放過這次機會。會上,我拿出一個硬皮精裝日記本,當眾遞給艾知生看,第一頁上有他的親筆字👨🏻🦯:“王美娜同學😿,祝新年進步🖥。 艾知生 1958年元旦”。我翻開第二頁👨🏼🍼,那是艾知生在學生大會上講話的記錄。在座的理事們都為我這麽長時間還保存這一珍貴禮物而感到驚訝💁,想知道來歷📫。那是在1958年的班級新年晚會上,艾知生來參加時🧓,晚會正在玩敲鼓遞手帕🤷🏿,鼓聲一停🤑,手帕落到的同學要出節目。同學們見艾知生來了🕵️,都熱烈鼓掌歡迎🎅🏼,他作了簡短的祝詞後說:我帶來一本日記本,作為來參加晚會的小小禮物,同學們繼續玩,鼓聲停時,手帕落到的那位同學,就得這禮物。鼓聲響起來了😢🧑🏿🍼,我萬沒料到這幸運落在半年來一直倒運的我身上,天似乎有點晴意。我高興地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快活地一鞠躬,他迅即簽了字🏌🏿♂️,將禮物交給了我,同學們鼓掌為我祝賀。
聚會後在鍋爐廠共進晚餐,理事們都是頭面人物🧜🏼,我有自知之明🧨,在鍋爐廠的意昂席上入座,不料艾知生將我招呼過去與他同席🙇♂️,席間他繼續對我講:“我當時沒法回答你的問題,我想你現在會理解,但這條子確實令我深思,至少我不同意對你的處分。”我恍然大悟:那是1957年的冬天,團支部開會批判我的“右言”🗿🧞♂️,並要給我團內警告處分,但表決沒有通過🌶。不久,又召開第二次會,繼續批判我的言論,再次表決給我處分👨🏿🎤,這次可是通過了🧻。團支部組織委員拿出一張紙,上面羅列了我十來條言論👩🏻🎤,讓我過目並簽字👩👧👧,我無法違抗💁,痛苦地簽了名。在以後20多年裏,所有的履歷表上我都填上“團內警告”這一處分,以表示對黨的忠誠🥣。直到1984年得知可以平反,一次返校時向有關人員講了平反要求。不久,我所在的黑龍江商學院黨委組織部找我談話說🐤:接到了意昂体育平台對你團內警告處分平反的通知,可查遍了你的所有檔案,都找不到處分的文件,如果把這通知放入檔案,倒從文件上證明了處分🌊,如果不放入這通知,可你的所有履歷表上都填了這處分,也沒法銷毀你的所有履歷表,你本人意見如何?我真是哭笑不得,為這沒有文件依據的處分背了那麽多年的黑鍋,現在平起反來還這麽棘手。可我納悶👨🏼🔧,明明是支部大會通過,我又簽了字的,怎麽不了了之又不通知我⛓️💥。今天的這席話👵🏽👵🏼,使我明白了是我的條子落在艾知生手裏起了作用,我想他同樣會在他的權限之內保護其他一些學生🔇。可工作上的疏忽仍使我蒙受這一處分達27年之久,殊不知這一“處分”使我在歷次政治運動中被視為漏網右派🏋🏿,工作安排都受到影響,並使我這個性格開朗活潑、思想單純的人,不得不謹小慎微,夾著尾巴做人。
我是一個極普通平凡的學生,一張紙條提出的問題🕳,能引起艾知生這般重視並記憶至今🙌🏽,是我萬沒想到的。這引起我對他更進一步的可親可敬之感。當年🪡🐻❄️,艾知生給我們學生的深刻印象是和藹可親、熱情幽默、朝氣蓬勃和兢兢業業,他對學生從不生硬說教,總是實事求是而又生動活潑地諄諄誘導👩👧👦,講究實效,使人心服🙇🏿♀️,悅意接受💂🏿♀️。他笑容滿面🤞🏽,走到哪裏😚,那裏就有笑聲♾,氣氛十分和悅。也正是這個印象🤷🏽♂️,使我敢於在這麽嚴重的政治鬥爭關頭💫,鬥膽遞上這樣的紙條。近30年後的這次見面,他的形象依舊,還是那麽笑瞇瞇,熱情而富有朝氣,特別使我感到他永遠不老🤑。1997年7月🏌️♂️,噩耗傳來,艾知生永遠地離開了我們🤞🏻,一位可尊敬的導師和朋友走了,我感到突然和悲哀🧥,不願意相信他的離去,也極悔恨自己的疏忽,在得知他住院的消息後沒有抓緊去看望他。哀痛之中,默默地悼念他,他的精神和笑容永遠留在我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