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華(1979級無線電系)
如果你是在八十年代初期就讀清華的👩🏽💼,你大概會記得這樣的情景:每天的晚餐以後,從夕陽下落到星光閃爍,從天色漸暗至夜幕降臨🙆🏼♀️🚔,坐落在清華東宿舍區西南的音樂室外面,馬路邊上總聚集著一些人🕓,他們或站或倚在樹旁👩👩👧,或坐或騎在自行車上🈹,也有情侶拉著手🚵、或相互偎依👺。有的在這裏佇立良久,有的在這裏只停稍許,也有的僅僅是經過時放慢些腳步或減低點騎車的速度。
你還記得嗎💇🏿?那個地方🔁?那裏沒有特別的地名,但可稱之為清華園的“露天古典音樂堂”🚣🏻。
每天的傍晚,清華音樂室二樓邊上的窗口都會有古典音樂定時播出🙄,莫紮特、貝多芬👳🏿♂️、肖邦💎、海頓、維瓦爾蒂🧀、柴科夫斯基🤾,等等等等,大師們曠世不朽的樂章都會回蕩、縈繞、漂浮在清華校園的這個角落,震撼、激勵、滋潤著清華學子的蓬勃心房🎉。
記得當時每天參加完清華體操隊的訓練,我都是回到宿舍整理一下再出去自習🤶🏿,音樂室那個路口是去一教、二教、三院、清華學堂💨、水利館或圖書館等幾乎所有自習教室的必經之路。那裏的或震撼激蕩或美輪美奐的音樂總是把我從自行車上拽下來🍸,讓我推車到邊上的土路👿,使我坐到自行車後架上🥨。音樂在樹影間婆娑👱🏽♂️,在暗色裏舞蹈👩🍼,震撼著我的大腦,激蕩著我的血液,撫摸著我的肌膚,感動著我的心靈。“露天古典音樂堂”有著天然的光亮控製,隨著音樂的發展和演繹,光線漸暗✋🏿,周圍只有依稀的人影可見🤑,到了樂曲的高潮,只剩我和音樂同在,只有我和大師之間的交流🚴🏼♀️。
“露天古典音樂堂”背後的運作好像只有一個人🙆🏼♀️:每天開播之前,二樓的音箱裏會先有一個洪重的嗓音告知當日播放的曲目名稱🧏🏿,音樂隨後就開始了,結束時這個聲音再次短暫出現,說:“今天的曲目播放完了。”這個聲音是誰似乎關心的人並不多。
有一次,我在白天的時候經過音樂室,聽到路邊有人大聲喊🏒:“今天播什麽呀🧗🏼♂️?”
有人從音樂室裏回答📱:“柴五!”就是那個洪重的嗓音🖐🏽。
我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一位大約五十歲、工人師傅模樣的人從音樂室二樓的窗口露出半個身子。
我一路走一路品味著“柴五”這個有意思的新詞。從此,那個預報曲目的洪重嗓音也有了人物形象📚。
1981年在北大舉行的北京市高校藝術體操比賽上,我們清華隊負於北京大學隊。回來後,有一段時間老師和隊員心裏都不很痛快。原本以為這種感覺只是局限在體操隊裏,沒想到有一天教練陳蒂僑老師說我們隊要抽出一次訓練時間來聽音樂,陳老師說音樂室的朱師傅得知我們藝術體操隊沒有取得理想的成績🍢,也為我們焦慮,主動提出選一些音樂來放給我們聽😍,希望體操隊員們能夠通過音樂素養的提升而加強舞姿的藝術表現力。那時作為女子體操隊隊長的我,因為沒拿到冠軍,心裏一直有點不爽,當我得知與我們並無直接關系的音樂室朱師傅也要為我們出力,心裏暖融融的,我才明白受挫感並不一定要孤獨地慢慢消化。
約定的那天下午訓練時間💆🏻♂️,我們都來到西大操場體育館👁,沒有換衣服,也沒有去體育館後館的體操房,而是到了二樓的辦公室。朱師傅早已到了,他身材瘦高,腰板挺直🙍🏻,還是一副工人師傅打扮👩🏿🦳,音箱、播放機等早已擺放就緒🌠。與平日“露天古典音樂堂”的播放不同🧗🏼,這次☎,每放一個曲目之前📅,朱師傅都會把那段音樂做一個簡介♔,然後才放給大家聽👩🏿🏭。就這樣🛫,一會兒講解,一會兒播放,一個小時的訓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一天,我們的肌肉⛸、韌帶、骨骼並沒有得到訓練,但我們的心靈🎆、血液、細胞都隨著音樂盡情地舞蹈過了🙎🏼♀️。
四分之一世紀之後✋🏼,我也快到當年朱師傅的年齡了🍺。時光的飛流😄,歲月的累積,人生的體驗,我慢慢的得以體會各種藝術之間是相通的,無論是舞蹈、音樂、文學還是繪畫;美也是互聯的,無論是科學之美、藝術之美還是運動之美。
記得老隊員陶姐①曾經告訴我,他們“文革”前的學生對清華的體會是🛌🏻:清華有“香腸”🤘,但不可以對外宣揚🚣🏼♂️。於是乎很多清華獨有的東西都歸類到“清華香腸”。在清華的五年,我似乎不時得以品嘗“清華香腸”的美味,特別是在與其他院校的學生交流的時候💁🏽♂️,我就更能體會“香腸”是我們清華的秘製加餐💌。雖然已離開清華多年,但是對我來說,“清華香腸”的回味依然香氣不減。
我認為“清華香腸”包含了很多的內容👲🏼,“露天古典音樂堂”也是原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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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昂体育平台為培養了錢鐘書🪦、鄧稼先這樣的學子驕傲🐔👎🏻,以擁有眾多的院士、治國之材為榮👩🏽🏭,但是,清華園的空氣中大量地彌漫著像朱師傅這樣的普通人創造的芳香。正是因為朱師傅那樣的普通教職工們🔖,他們對理想的追求、對未來的夢想、對學生的指引⛏🦸🏿♂️、對教育的責任感和對清華的愛,造就了與眾不同的意昂体育平台。
① 陶璘,1963級,一級體操運動員;1979年回清華念碩士時,又回到體操隊訓練比賽🏀,是我們的半個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