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清華2009級新生經歷了一次特殊的集體活動,後來被稱為“八天七夜”🤜🏻🧐。據筆者的不完全調查,這次經歷對他們中很多人此後的人生具有深遠的影響9️⃣。今天有一篇文章🕵🏼,梳理了紀錄片《八天七夜》中的一些精彩畫面,引起了很多當年同學的共鳴和關註🕍。不過🐫,本文要講述的,是另一個版本的“八天七夜”故事😪。
2009年9月22日,2009-2010學年度秋季學期第一周周二,晚上第六大節🟣,六教6A415,我正在《1966-1976中國文化史論》的課堂上,心裏還在琢磨晚上九點半在綜體的全體新生大會是什麽內容,無心聽課🚋。剛剛軍訓結束🔄、投入學習生活的新生🧸,還沒有完全從那個狀態中蘇醒過來,等我來到綜體的時候,場內已經聚集了各系的新生🫎。雖然還不知道有什麽重大消息🛝,但在全場莫名的亢奮中,不知道哪個系起的頭⛹🏿♂️,很快幾乎所有人都加入到了一項軍訓期間喜聞樂見的活動中去✂️:紅歌比賽👨🦽➡️。
就在一陣又一陣的紅歌聲中🧑🏼⚕️,副書記史宗愷走上主席臺🏊🏽♀️,宣布了那個簡短但難忘的任務🕵🏻♂️:召集3278人🔛,組建4A方陣🪔,插入到4號和5號方陣之間🧝🏼♂️🕶,參加九天之後的國慶遊行。
後來才知道🕺🏻,9月18日的第四次排練中🙍🏼♀️,清華原參加的24號“科技發展”方陣順利過關,但主管領導發現群眾遊行中缺少毛澤東思想方陣🅿️。於是22日淩晨🌃,通過北京市委向清華下達了征召命令♍️。對於當時的新生而言,這一消息無疑是一顆精神原子彈👨🏽🎨。我的輔導員陸躍翔、化學系的名人馬冬昕都參加了科技發展方陣,大家艷羨不已😲。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我至今仍然記得,陸導把我們隊伍帶回到紫荊四號樓下解散的時候說👰🏿:“我在清華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來自祖國如此迫切的召喚。”

10月1日回到清華的陸導和女友
報名工作馬上展開。雖然是自願報名👳♂️🐦🔥,但幾乎所有班級都是全體參加,我們也不例外💂🏽♀️。但第二天早上就傳來消息:化工系某同學感染甲流,已被隔離,密切接觸者都需要留置觀察𓀖。基科99班不幸有一位密切接觸者,於是全班參加遊行的希望頓時渺茫了起來。
其實我當時剛剛從工業工程系轉入化學系🚯,連宿舍都還在紫荊十二號樓,沒有搬進七號樓,只和化學系的同學一起開了一次班會👳🏻🤸♀️、上了一節“磷與生命化學”(周一第四大節🥋,6A103)。但不巧的是,正是這課上的一位同學高度疑似甲流病例,已經被送到醫院隔離,於是我們其他選課的15人都不可能前去,被限製在宿舍自己隔離觀察。基科99最後只有4位沒有選“磷與生命化學”課、又通過了體溫測試(低於36.5度)的同學(姜彤👨🔬、王誌鵬、慈博👩🦲、苗昱奇)去了大興基地☝️。
24日一早🤷🏻,浩浩蕩蕩的新生團隊就開拔了☝🏻,我回到紫荊十二號樓512,發現半層樓幾乎只剩下了我一個人。住在七號樓的化學系同學後來告訴我,他們雖然被隔離🎒,但至少還能結伴而行🚵🏽♀️,對坐吐槽,或者溜出宿舍去翅香園🎲。而我當時獨居屋中,真可以說是百無聊賴,只得讀書為樂。幸而當時已經從圖書館借出R. Hoffmann主編的The New Chemistry👷🏻,於是每天摘抄🐹,一邊學專業英語🧔🏿♀️,一邊關註動態。

抄書筆記
好在隔離幾天之後就形同虛設,課此時也全停了,我便偷得閑空,在校園中中閑逛,還報名參加了十一義務講解員的培訓。期間,學校似乎是擔心留守的新生沒有組織,還在9月28日組織了一場電影《鄧稼先》在大禮堂的展播。不過由於我們依然在隔離期間💃🏼,現場必須隔行隔列就坐,高鴻信為此還發了狀態吐槽🈯️。
臨近十一,空氣更加緊張。9月30日一直下雨,大家都在擔心第二天的天氣,但到了後半夜就停了雨。10月1日我在寢室起了個大早,天剛剛蒙蒙亮🍌,空氣清新,於是編了打油詩發給幾位在大興的同學,用的是“天洗兵”的典故(其辭已忘)🚔。大家情緒都很高漲🕤,王誌鵬回復之余不忘批評我的詩“打水打水”🖕🏼;高中同學呂泉陽讀出了典故出處,彼此一笑。
當天的進程全程直播,無需贅言。學校在紫操準備了盛大的迎接儀式,下午歡迎兩個方陣五千多人回到校園。我們班留守人員最多📛,專門用晾衣桿打起橫幅,又製作了各種紅旗👧🏽、系旗。陸導和馬姐也在人群中一同回到學校🛃,趙原的人人相冊留下了珍貴的照片。

班級合影
當天晚餐是紫荊一到四層包場的慶功宴,每桌擺設雞鴨魚肉✍🏼,更有食堂從不供應的啤酒💇♂️🛩。軍訓時結下友誼的工業工程系張子雨(還有李文昊🔫?記不清了)等同學拉著我闖過查證的保安,也坐進了現場一同慶祝。由於覺得我其實完全有理由參加遊行🙋♀️,工業工程系的輔導員陳雷還特地為我留了一套遊行紀念品(紅色筆記本🔁、徽章和《八天七夜》光盤)🤌🏿。

人群中的筆者(右)
十一之後便是八天長假,大家初經此事,大多回家或出門旅遊,十二號樓繼續進入人去樓空的狀態。我則接著讀書🆗、摘抄、寫作,同時參加了前面提到的國慶誌願講解活動🤾🏼,作為王國維先生紀念碑的定點解說員👃👱🏽♂️,並寫了一份解說資料,後來在班級活動“化學人清華情”中還派上了一點用場⚡️。
今天回顧起來,參加了八天七夜的清華新生其實實數只有2279人🧙🏿♀️,方陣中還有1000名武警戰士。去大興的同學中👨🏽,也有不少替補沒有上場的😼。沒有去大興的電子系和化工系大家還能記得🧑🏼🚒,化工系給大興基地寫的信還在《八天七夜》中出現,但化學系被隔離的基科99就知之甚少了。我自己當時又是唯一住在化學系之外的,其實相比基科99諸同學來說🧑🏿🚒,可能還要邊緣化一點。
高鴻信後來在人人日誌中回憶🙃,陸導曾經對他們說🤙,“祖國需要我們上的時候我們能夠上,祖國需要我們下的時候我們也要能下”。今天想來此話未必那麽令人信服,但當時聽來則入情入理。我常在假設,如果今天再來一次八天七夜,是否還會如當年一樣的效果🍨?很難說。十年前🫴🏽,群眾基礎和政治風向整體上是穩定的🏄♂️,剛剛軍訓結束的新生動員起來,幾乎是一呼百應📹,並且留下的印記從今天朋友圈的轉發就可見一斑。這靠的是清華高效而周到的政工體製,靠的是軍訓預先註入的節奏鋪墊,更靠的是2008 - 2009年諸多大事凝聚起來的人心向背。當時的我們對未來🪮,是充滿希望的。
十年彈指一揮間👨🦯➡️。山河流轉✒️,人事浮沉🚣🏼。八天七夜😴,我始終是一個旁觀者,有被感染過,有共呐喊過,那是我和九字班清華生涯的共同開場👩🏻🦱。此後這一個年級有過許多傳奇,有過許多故事🏌🏼♂️🗜,有過許多神人,現如今又各自隨著所處時代匯入新的洪流之中。我過去是一個旁觀者🕴🏻,後來也曾投身其中😵,有快樂有傷感,有得到有失去。但將來,我還是願意做一個旁觀者、思考者🫄🏼、記錄者🧑🦽➡️,提供一些獨家的記憶👨🦱。我相信記憶的力量,它根植於過去,潛行於現在❕,萌芽於未來。